洪武二十五年五月,皇太子朱標薨逝於東宮,年三十七歲。
朱元璋為他舉行了盛大而隆重的葬禮,諡號懿文皇太子,命舉國憑吊,喪期之內停一切絲竹聲樂,關掉所有大小享樂場所。
朱允炆作為朱標的長子,開始主理喪禮的大部分事務。
而悲慟難忍的朱元璋,則在太子薨逝之後的第三天,病倒在坤寧宮內。
憐香這些日子一直守在朱元璋身邊,日夜不離的照顧著始終沉浸在病中的老父親。
朱元璋這次的病來的異常凶猛,禦藥局的禦醫們也是竭盡全力,希望皇帝陛下能早日醒來。
俗話說國不可一日無君,如今皇帝纏綿病榻,雖說是在太子喪期,但一些政務還需要適時處理。
陳景每日擋在皇城外,應付那些急著要見皇上的官員,他雖長久伴於太子左右,但如今要憑一己之力阻攔那些上奏的官員,也實在是不容易。
“九公主,您看看,陛下這都病了這麼多日了,每日想要麵聖的大人們數不勝數,老奴實在有些應付不過來了。”一向圓滑的陳景如今也不禁露出為難之色了。
朱元璋這次生病與往日大不相同,之前無論他病倒多久,總算還有太子監國暫理朝政。如今太子薨逝,皇帝纏綿病榻,這才真是變成了群龍無首的狀態。
最主要的是,朱元璋在洪武十三年處死胡惟庸後便廢除了丞相製度,罷黜中書省,將權力四散分配到六部之中,加強了皇帝的集權。而這也導致,如今遇到這樣的情況,朝中已沒有可以代替皇帝拿主意的官員了。
憐香盯著龍榻上的父親,難以抑製自己心裏的難過。她身為平素除了太子之外與朱元璋走的最近的人,如今出了大事兒,其他人都拿不定主意,反而都要詢問她的意見。
憐香斂起難過又疲憊的神情,她也隻不過是一個女子而已,如今卻要讓她去安撫和決定一些事情,誰又能知道她心裏的恐懼呢?
如果他在就好了,憐香更加思念葉羽。她深知,如果葉羽此時在,一定會幫自己承擔所有的事,自己一定不會像現在這樣狼狽。
可惜,在太子朱標突然薨逝之前,朱元璋都沒有來得及傳召葉羽回京。
直到朱標薨逝後,朱元璋在自己病倒之前終於下了一道明詔,命人快馬連夜送往遼東,傳召九駙馬葉羽火速回京。
憐香知道,他一定已經在路上了,自己無論如何,都要撐到他回來。
“陳公公,替本宮叫錦衣衛指揮使蔣大人來一趟。”憐香站起身,用無比鎮定的語氣對陳景說道。
蔣瓛得到宮中通傳時正在自己府中,聽說是九公主傳自己入宮,一時間還有些詫異。
“公公可知,九公主殿下傳我去,所為何事?”
蔣瓛心裏有點兒不安定,雖然如今確如李景隆所說的塵埃落定,但他也不知道為什麼,一顆心就是不能完全踏實下來。
那傳召的公公是陳景的徒弟,跟陳景學了一身宮中生存的本事,懂得如何跟官員和稀泥。
“這個九公主可沒告訴奴才呢,蔣大人還是到了坤寧宮,自己問吧。”他拒絕的倒是幹脆,之後也不再理會蔣瓛。
蔣瓛心裏十分忐忑,頗有點兒做賊心虛的感覺在裏麵。畢竟他知曉太子的死與李景隆脫不了幹係,雖然他並不知道李景隆究竟做了什麼手腳,但他深怕李景隆露出了什麼馬腳,如今再牽連到自己。
就這樣懷揣著忐忑的心情,蔣瓛來到了坤寧宮。
如今,坤寧宮的正殿內隻有憐香和陳景兩個人,顯然是皇帝的病還沒有好轉。
蔣瓛快步走過去跪下,向憐香叩拜行禮:“微臣參見九公主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此時的憐香一身素色的宮裝立在殿中,她用異常平靜的語氣說道:“蔣大人不用行這樣的大禮,本宮畢竟不是父皇,叫你來也隻是請你幫個忙。”
蔣瓛微微一愣,問道:“公主說哪裏的話。隻是,不知公主需要微臣做什麼?”
憐香緩步走至他身前,道:“請大人和你手下的錦衣衛,暫時接手皇城的防衛。確保皇城秩序,不允許任何人在皇城內喧鬧。大人可做得到?”
蔣瓛聽到公主的這個命令,先是一愣,隨即便明白了其中的意思,然後就不禁從新審視起了這位高貴的公主殿下。
皇城的守衛本應是禁軍的責任,如今公主讓自己暫時接手,無非是為了擋住那些日日吵鬧著要見陛下的官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