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文元年四月,封藩在外的藩王們以及前來朝貢的番國使團陸續進京,建文帝朱允炆命禮部精心安排了住所和全部供應,彰顯了天朝聖國的氣度。
朱棣和其他藩王一樣,也被安排在了宮外居住,他早已養成了深不可測的城府,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自然是不會在表麵上表現出任何想法。
憐香自從葉羽走了之後,也沒有回宮去住,反而是江月,自己搬到駙馬府來同憐香作伴。
此次朱棣進京,憐香幹脆毫不避諱的把他和徐儀華以及燕王府一同來的護衛隨從婢女全都接到了駙馬府中居住。
“皇上既然寒酸的隻能讓叔叔住在宮外,那麼就由我這個做妹妹的來安排兄長和嫂子的飲食起居吧。”
憐香在禮賓館扔下這麼一句話,就把燕王一行人接到了府上。
見她似乎十分不高興,朱棣笑笑道:“憐兒,其實你也不必這樣。皇上畢竟是皇上,就算你我是他的長輩,也別這麼鬧氣兒。你現在鬧氣兒了,又能改變什麼呢?”
憐香當然明白朱棣的意思,但是說實話,她自小跟朱棣最親近,她就是看不得這個哥哥受半點兒的委屈。
當年父皇在世時,朱棣入京那都是住到宮中的十王府裏的,父皇哪曾有一次讓他住在外麵?尤其現在,居然還跟番邦的使臣們住在一起,這樣的安排簡直是把親王的身份貶低至極。
憐香也知道朱允炆自從登基後,一直在搞一些削藩的小動作,也知道他這樣的安排,就是故意要打壓諸位藩王。但她越是清楚明白,越是不能輕易鬆下這口氣。
朱棣知道憐香心裏還是不高興,他隻得歎息道:“此一時彼一時,憐兒,父皇在世時,我們是皇子,如今新帝登基,我們便成了皇叔。表麵上看似乎是地位提高了,但你我心中清楚,這個皇叔的地位,實在是不夠瞧的。滿朝文武都巴巴的等著未來的皇子問世,可不會再有人記掛著我們這些老了的皇叔。”
憐香明白朱棣的話,所以她反而更加難受,曾經風光無限的皇子們,如今竟然還需要擔心自己的性命……
這話雖然沒有擺在台麵上,但憐香心知肚明,所有的藩王們都因為建文帝登基後的削藩動作而惶惶終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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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賀的盛宴在昭陽殿外舉行,此時正是初夏時節,無論是氣溫還是景致都是最佳的時期,昭陽殿附近的景色也是最佳。
自先帝駕崩後,大明的皇城內難得一次熱鬧,各國使臣齊聚、藩王來朝,共同恭賀建文帝登基的盛典。
此時,昭陽殿外熱鬧非凡,皇親貴族和文臣武將們按照品級端坐在大殿的兩側,朱允炆身居主位,金碧輝煌的龍椅在豔陽下閃著耀眼的光。
“叩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因為是恭賀新帝登基的慶典,所以朱允炆落座後,所有人便都起身,恭恭敬敬的向他行了叩拜大禮。
朱允炆滿意的四下看看,身處萬人之上的感覺讓他十分享受。
繡金團龍的長袖一揮,朱允炆極有威嚴氣勢的說道:“眾卿平身!”
“謝陛下!”
所有人落座之後,又是各國使臣向朱允炆進獻賀禮的時候,然後不免是一番歌功頌德。
嵐琴自然也在這些人中間,不過她看上去似乎不太開心,原因無它,隻因為她沒有在憐香的身邊看到葉羽的身影。
嵐琴本來是想見見葉羽的,雖然她心中很清楚,葉羽已經娶了妻子,而且對自己也根本無意,但她還是忍不住期待和他見麵。
說她傻也好,說她癡也罷,這世上不正是有許多這樣的癡兒女麼?
朱棣端坐在親王之首,偶爾與皇帝朱允炆客氣的互相敬酒,叔侄倆言語中多是恭敬之態,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關係十分的生疏。
酒過三巡,朱棣放下酒杯,他的眼神再次飄向憐香和夏空那邊,卻依然沒有發現心中惦記著的那個身影。
這樣的場合,江月怎麼會不來?
朱棣兀自詫異,卻聽下麵傳來一聲尖銳的通報聲:“綺箏郡主到!”
這一聲的唱喝馬上將朱棣的目光吸引了過去,隻見江月一身櫻粉色的水秀煙羅流霞裙緩緩而至,每走一步就像是踩在雲端,輕柔綿軟,帶著無上風情,年輕而精致的容顏在昭陽殿外明媚的陽光照射下瑩瑩淡淡,竟是說不出的流光溢彩。
江月突然的出現,以及她如此用心的盛裝打扮,一下子勾走了朱棣的全部思緒,隻怔怔看著那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