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一眼殊途
原本經過無明業火燃燒後的密室,現在陰冷淒淒,隨風搖曳的燭火與肆意飄零的紗帳,似乎在訴說皇後這幾年的寂零。走進密室,陳思宇就開始心慌慌的,一直在心裏麵和墨睛較勁,要回去睡覺,墨睛隻說了一句既來之則安之,催促著陳思宇去皇後的床邊。
密室內,除了中藥的味道,那一縷清幽的淡香,散發與皇後的床榻。壯著膽子,陳思宇再次坐在皇後床邊,離開了炎決的氣息,她的臉上又有幾片冰花。為了沙鍾鈺的熱情一片,陳思宇準備再為皇後輸送一些氣息,可他剛撩開紗帳,看看皇後雙眼藍光爍爍,臉下斑駁的光點鏈接成細微的遊絲,隨著風的襲來竟像要坐起一般。
眼見此景,陳思宇嚇得跌倒在床邊,旋即單掌彙聚新月劍氣,正想一劈而過,墨睛卻當即阻止,示意陳思宇抽身後退。等在幾步之外時,皇後身上的光點相連,聚成人形緩緩坐起,似乎在用空洞的眼神審視著陳思宇。
寒風越發凜冽,掃蕩著地上的藥材殘漬,陳思宇不斷吞吐氣息,努力讓自己保持平靜,墨睛悄聲告訴他,眼前的殘魂似乎能感受到它的存在,因此,墨睛想再過去一點,與殘魂說幾句話。
強忍著內心的恐懼,陳思宇邁出一步,肆意飄忽的殘魂卻先開口:“出去吧,不要埋葬在這無盡黃土裏。”殘魂說完,些許雪花從鏤空的嘴裏飛舞,他的聲音嘶啞異常,宛如從冰封的深潭中傳來。
“楚川六君子的淩歌,想當年在楚川是多麼的意氣風發,憑借一支玉簫,號令名門義士,冰封萬千妖邪,可謂少年英豪,卻在一次遠行後不知所蹤,如今躲在婦人體內,豈是君子所為?”照搬墨睛的話,陳思宇字字說的鏗鏘有力,氣勢凜然。
想不到那位叫淩歌的殘魂聽完陳思宇的話,嘶啞聲中竟是哈哈大笑:“光陰荏苒,想不到還有記得我淩歌的賤名,楚川六君子,哈哈哈。”笑聲與風聲混合在一起,甚是淒清悲涼。等笑聲消散在密室時,淩歌又說:“既然你知道我的曾經,想必閣下也是楚川曉楚,離開這裏吧,趁你青春年少,去做一番事業吧。”
陳思宇緩緩走上前,從懷裏拿出那支玉簫,說:“從看到它的第一眼我就知道,會在將來的某一天遇上你,可沒想到會在這裏。貓玄宗新任宗主陳思宇,請求前輩告之事情原委,救她人性命於水火。”
看著眼前的玉簫,淩歌呆住了,俄而,細細的遊絲輕撫過蕭身,漸漸的,遊絲不住的顫抖。最後,淩歌的情緒終於在壓抑中爆發出來,仰麵大嘯,忽然間又把頭低下,細聲絲語,像是在哭泣,嘴裏反複念著一句話,“是我害了她。”
隨後,在墨睛通過陳思宇的幾經詢問下,淩歌將塵封的往事娓娓道來。原來,屠伏禍亂的妖魔後,淩歌就於好友們一起還鄉。然而,本應鞭敲金鐙響,高唱凱歌還的淩歌,剛進家門就接到噩耗。
由於常年在外征戰,家裏的妻子思念至深,竟積勞成疾,淩歌見到她時,早已病魔入體,奄奄一息。當憔悴的妻子努力將手遞上淩歌的臉,淩歌看著她嘴角的微笑,緊捂著她冷入寒冰的柔荑,悲痛欲絕。可惜,在妻子幾聲咳嗽後,便香消玉殞,留下了還在繈褓中的小女兒。
也就是在那段時間裏,淩歌性情大變,傷痛繚繞心間,打倒他的同時,卻也化作力量。閉關一月後,淩歌把道術與簫曲合二為一,做到了百步之外以聲退敵。埋葬妻子後,淩歌帶著女兒遠走他方。
也就是那個時候,淩歌在黑蟻國的邊境遇見獨自哭泣的皇後,兩個背負傷痛的人不期而遇。由於黑蟻國王性情乖張,表麵仁心仁德,內心暴戾恣睢,妄想拓寬疆域,卻無真才實能,失意之時常常醉酒,並對皇後拳腳相向,最嚴重的那一次,國王竟然抬起武器架子砸向皇後。
那次衝擊後,皇後對國王徹底失望,因為扔出得架子不但砸碎的彼此之間的感情,也讓整個黑蟻陷入沒有後代的危機。當日的架子上武器淩亂散落,皇後閃躲不及,渾身被割破劃傷,致命的是,一柄雙刃斧的尖錐直接插進皇後的小腹,頓時鮮血不止。等皇後從病床上醒來後,醫生告訴她,已經沒有生育能力。
聽到這裏,陳思宇義憤填膺,原來罪魁禍首是他們自己的國王,”那你怎麼會在皇後體內呢?“陳思宇問淩歌。
淩歌沒有回答陳思宇,想起了當年與皇後聊天時的情景。由於再無子嗣,皇後不僅是地位的喪失,也是親情的離散。交談之下,皇後也覺得淩歌是個福薄之人,就希望他能在黑蟻國住上一段時間。可這一住,便是噩夢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