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後,丁母正在做飯,丁父不在。丁文宇告訴丁母學校期中考試且成績已出,丁母滿臉期待詢問結果如何,丁文宇低頭將情況一一交待。丁母聽後又詢問堂哥成績,堂哥如實坦白。丁母聽後,麵無表情,半天無話,隻是做飯。
丁文宇觀此大驚,因為計劃與現實不符。
在原先的計劃裏,丁文宇想,丁母聽後應先火冒三丈,然後抄起掃帚便狂飆丁文宇,堂哥這時就會像奧特曼般地挺身而出,力挽狂瀾,將狂躁的丁母勸下,不要衝動。
而此刻,丁母聽到二人成績後竟沉默不語,丁文宇因此更加惶恐。因為丁文宇聽不知哪位死了的先哲說過一句話:“在暴風雨到來前,總是出奇的平靜。”
如今,一向脾氣火爆的丁母現在竟平靜如水,那又該是何等猛烈的一場瓢潑大雨啊!堂哥預感氣氛不對,借故離開,留下丁文宇一人獨自麵對一切。丁文宇暗罵一聲不夠義氣,卻又無可奈何。
丁母問道:“學校的飯好嗎?”
丁文宇不知何意,隻得如實回答道:“不好。”
丁母又問:“很爛?”
丁文宇道:“嗯,很爛。”
然後,丁母將飯盛出,叫丁文宇吃飯。
平靜的度過假期,丁文宇與堂哥又一起回到學校。堂哥見到丁文宇,滿臉驚疑,意思:“你小子咋還活著哩?”丁文宇將事情一一敘述。
說完,堂哥問道:“就這樣?”
丁文宇道:“就這樣。”
堂哥麵露失望,道:“我還以為你小子活不成了哩!”
丁文宇道:“我也這麼想地。”
到學校,第二個星期,星期二早讀。
丁文宇正在讀書,心跳忽然莫名加速,一直不減,丁文宇不知這莫名的心跳加速究竟是何意,正疑惑間,馬上、有人敲門。丁文宇忽然想:該不會是丁母吧?
門開條縫,外麵那人伸頭進來,正是丁母。
丁文宇驟然看到丁母出現在教室的門縫裏,心頭一陣激動,因為丁母的到來同時也就意味著money(人民幣)和物資的到來。然後,丁母說道:“老師,麻煩叫下丁文宇。”丁文宇走出教室。
教室外,丁文宇未開口,丁母先語出驚人道:“文宇,我幫你轉到垣曲初中啦。手續都弄好啦,校長那我也說了,我來接你過去,怎麼樣?”
丁文宇聽到一愣,想:好狗日哩!(當地土話,意思,我的天呐!)這也太絕了點吧!先把所有手續弄好,最後再來須詢問我下:“不知你意下如何啊?”可這下就算我再如何又能如何!
丁文宇十分簡潔答道:“哦!”
在丁母的陪同下,丁文宇先回宿舍收拾東西,床鋪弄完,再拿箱子裏東西。隻見丁文宇的箱子裏有根火腿腸和一個叉子,丁文宇又是一愣,然後猥瑣至極的笑著。
兩天前,楊光不知是因為缺錢花還是什麼原因,忽然在宿舍開價——超市買的把叉子,原價七塊,現在跳樓價——隻需兩元就可買到,誰要?
恰好丁文宇一向喜歡叉子,便一口要下。又因為臨近放假,丁文宇身無分文,便說放假來再給。楊光怕夜長夢多,說讓丁文宇第二天借錢給,丁文宇想這胖子夠狠,答應。但第二天,丁文宇、楊光似乎誰都把借錢給忘了,一個沒借、一個沒要。
晚上,高強也缺錢花,在超市兩塊五買的根火腿腸現價一塊,問誰要。
丁文宇看此便宜可占且幹糧已盡,一口又要下,說下一天借錢給。但結果誰也沒想到,下一天丁文宇卻要轉校了!嗬嗬,真是人算不及天算,丁文宇這份運氣一般人也確實是得不到。
丁文宇竊喜但又有些後悔,後悔當初為什麼不多向人借點錢和吃的,然後說放假還,那可該有多好!隻是現在為時已晚,機會已稍縱即逝,丁文宇懷著錯過條發財路的無限惋惜之情隨丁母離開,向校門口走去。
就在將近校門口之時,丁文宇忽聽頭上一陣哭嚎:“文宇別走!文宇別走!”丁文宇聽到一陣驚喜,心想這定是某個班的某個多情的姑娘對自己暗戀已久,如今看再不表達就再無機會之時,禁不住真情流露。丁文宇喜咪咪的抬頭一看,是高強。此刻,高強趴在教室窗口,大聲哭嚎,一張胖臉上兩個小眼哭得已粉紅,丁文宇心底有些失望但更驚歎,想不到自己平日隻不過是與此君洗臉打水、吃飯走路、撒尿蹲坑時嘮嘮嗑、談談曆史,然後再說說自己那連自己都不相信的偉大人生理想,僅此而已。不想,分別時他竟如此傷心。丁文宇一時也是無語凝噎,不知說什麼才好。最後,還是丁母老練,衝丁文宇道:“你同學吧?”丁文宇點頭,然後丁母對著高強道:“同學,別哭!以後有時間來找文宇玩啊!”說完,丁文宇揮了揮手,走出校門,永遠作別這個令他惡心但又有些許溫馨的荒唐國度。
校門口停著輛輛出租車,想是丁母早早叫下的。二人將東西放上車後,一去不複返。
看著後車窗中越來越遠的城西,丁文宇忽然有股淡淡的傷感,想著自己將要離開那些曾經所熟悉的、厚臉皮的哥們以及那些純情或故作純情的姑娘而去,去認識另一批無恥的哥們和另一些純情或故作純情的姑娘,丁文宇隻感到一陣迷惘。
不一會,車停下,不是學校,是丁姨家。
丁母將東西從出租車上匆匆搬至丁姨家,丁姨開門相迎。丁文宇忽然明白,原來所有人都有準備,隻有所有事的主角——丁文宇最措手不及,荒唐的被動地接受著這一切。
丁母從丁姨家匆匆出來再匆匆上車,去往最終點——垣曲初中。
下車,丁母領著丁文宇先進了老師住的生活樓,在生活樓裏丁母找著一同鄉老師,兩人聊了番後,那老師又領丁文宇直奔政教處。丁文宇在政教處被幾個無聊的男人問了幾個無聊且白癡的問題後,轉學在丁文宇一個人的迷惘與大家的清醒中匆匆完成。
9.
丁文宇被分到182班,二樓。
丁母抱張桌子,丁文宇提椅子,走到182班門口。丁母剛進生活樓時找的那位同鄉老師敲門,從門裏出來了個一臉嚴肅的中年女老師。兩人聊了幾句後,一臉嚴肅女老師一扭頭衝班裏說道:“我們班新來一位同學,叫丁文宇,大家歡迎。”然後丁文宇抱著桌子和椅子走進教室,坐在最後一排。
丁文宇在後麵安定後,剛坐下,前排緊挨著有個穿白色羽絨服的姑娘低頭衝丁文宇道:“你叫丁文宇?我叫趙雨欣。”丁文宇點頭,對趙雨欣一笑,趙雨欣也同樣一笑。丁文宇心想:“這姑娘真漂亮!”
過會,下課。其他同學都去做操,女老師說丁文宇不用去,丁文宇便留下一人待在最後一排發愣。丁文宇此時更感迷惘,早上上了不知幾節課後,放學,回丁姨家。
剛進門,丁母忙問感覺如何?丁文宇有些累,隻道:“哦,嗯。”
吃過飯,丁母說下午去找房子,租下給丁文宇做飯。
丁文宇在丁姨家待到一點,然後去學校。
一天,在完全不知所措中度過。
兩天後,丁母找到房子,月租二百,兩室一廳,就在學校周圍。丁文宇與丁母搬至此處。在學校,丁文宇在最後一排上課多有不便,跟班主任即那位中年女老師反映多次未果,丁文宇便向丁母訴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