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靜的敦煌
散文
作者:笑崇鍾
在心裏,在夢裏,常常領略敦煌神韻。那裏有莫高窟、陽關、玉門關等聞名遐邇的人文景觀,還有鳴沙山、月牙泉等妙造天成的自然景觀,怎不令人心馳神往?
因隨重慶作家代表團赴西部采風,終於踏上了那片向往已久的神奇土地。在客車裏放眼望去,天蒼蒼,野茫茫。碧藍的晴空中自雲飄逸,公路兩旁偶爾出現高大挺拔的白樺樹,遠處的沙漠、戈壁中零星地點綴著些綠色。大漠無垠,沙丘連綿,遙遠的天際偶爾呈現海市蜃樓,給廣袤的戈壁增添了不可言說的詩意。
不知不覺便到了位於敦煌市城西70公裏的陽關。這裏曾是西漢陽關縣城和陽關都尉的治所,也是絲綢之路南道必經之處。如今,陽關古城已蕩然無存,隻剩下一座被稱為“陽關耳目”的墩墩山烽燧。
登上烽頂,方圓奇景盡收眼底。思緒穿越時空,仿佛看到杜甫正在依依《送人從軍》:“弱水應無地,陽關已近天。今君渡沙磧,累月斷人煙。”張祜還沉浸在《聽歌》的夢境裏:“不堪昨夜先垂淚,西去陽關第一聲。”王維正在舉杯為友人餞行,吟誦著《陽關三疊》:“渭城朝雨悒輕塵,客舍青青柳色新。勸君更進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
沉浸在陽關的古意裏,不覺汽車已到了位於敦煌市城西北約90公裏的玉門關。昔日戈壁灘上繁華的“小方盤城”斷牆殘垣,淒婉滄桑,令人感歎不已。蒼涼的玉門關嗬,不知承載過多少戌卒的艱辛和親人的思念,迎送過多少東來西去的文化聖徒和商旅,見證過多少邊關的烽火和曆史的變遷?
遙想當年,自漢武帝時設立玉門關起,西域諸國的商隊便絡繹不絕地經此入關,特別是於闐國的特產“和田玉”源源不斷地經此運往內地。據說,於闐國王為換回中原王朝的大批絲綢,派官兵專門押運玉石。馱運玉石的駱駝一進城就口吐白沫,昏迷不醒。押運官兵便用上等玉石在城關門上鑲嵌一圈以祭祀關神,駱駝災病果然消除,關城從此便被稱為玉門關了,也從此走進了文人墨客的靈魂深處。我仿佛看見王昌齡《從軍行》之七勾勒的玉門關一帶的塞外戰場景色:“玉門山幛幾千重,山南山北總是峰。人依遠戍須看火,馬蹄深山不見蹤。”耳邊回蕩著王之渙的《涼洲詞》:“黃河遠上白雲間,一片孤城萬仞山。羌笛何須怨楊柳,春風不度玉門關。”……
心裏不覺淒然,但見夕陽西下,暮色茫茫風蕭瑟。
來到敦煌市城南5公裏處的鳴沙山,感到大自然是多麼偉大神奇。放眼望去,茫茫金黃細沙堆成的一座座高高低低的山巒,綿延數十公裏,蒼涼而壯觀。刮風時,流沙會發出奇妙的聲響,尤其是夜深人靜時,聲音十分清晰,如鑼鼓齊鳴,又似刀劍相撞,傳說鳴沙山及其五彩沙是西征將士的紅、黃、綠、白、黑五種顏色的軍旗和鎧甲變化而成的。一潭酷似一彎新月的月牙泉鑲嵌在沙山穀底,傳說是雷音寺的一碗治病救人的祖傳聖水所變。泉與流沙之間僅隔數十米,卻相安無事,相映成趣。據說,當人們去爬沙山時,沙會向下流瀉,沙的高度也會隨之降低,但第二天早上,會有一陣風再次把沙吹上山頂,月牙泉因而永遠不會被沙子淹沒。千百年來,鳴沙山和月牙泉共處,泉水不減,沙不進泉,沙水共生。泉旁水草叢生,泉內遊魚嬉戲,令人歎為觀止。
赤足走在溫暖的沙海裏,捧一把五彩沙觀賞,會感到身心與大自然融為一體。同伴們欣喜若狂,三五成群,或騎駱駝,或照相,或滑沙,或觀泉水,或爬沙山,或躺在溫柔的細沙上,一邊傾聽沙的樂音,一邊聽當地人講述如歌如詩的神話故事。
惜別時,曠遠的天空一片湛藍,鳴沙山依舊靜穆著,月牙泉依舊浸透著溫潤的綠色,多彩的沙粒依舊閃爍著神秘的光芒。
走進敦煌莫高窟,麵對偉大的藝術宮殿和形象的百科全書,不能不驚歎。
這裏作為世界上現存規模最大、內容最豐富、保存最完好的古代藝術寶庫和佛教藝術中心,現存有北魏、西魏、北周、隋、唐、五代、宋、西夏、元各代洞窟492個,彩塑2400餘身,壁畫45000平方米,不愧為“東方藝術寶庫”、“世界最長的畫廊”、“牆壁上的博物館”和“世界中古時代的百科全書”。據說,公元366年,有個名叫樂傅的和尚雲遊到宕泉河畔,忽然看見對麵的三危山上萬道金光,無數的佛在光環的籠罩中栩栩如生,他認為是佛教顯靈的聖地,便在河堤沿岸鳴沙山東麓山體的斷崖上開鑿了第一洞窟,後有法良禪師在旁邊開鑿的第二窟。從此,僧人、官宦、富商等接連不斷地開鑿,至初唐時已達“千有餘龕”。五代以後,幾乎無處可鑿新窟,乃多就舊窟重修或擴修,一直持續到元代。於是,那些神秘的洞窟就鱗次櫛比地鑲嵌於宕泉河水衝出的山體斷崖上,構成了一個充滿神聖氛圍的佛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