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易看著男人的臉,如同在照鏡子,半響,他卻輕輕笑起來,
"你想要這整個山海大陸?”
男人笑著搖頭,"山海大陸?嗬,我們要的,是站在那九十九重天宮之上,把這上天入地所有的一切,都踩在腳下!”
季易眼色漸深,他能感覺到對方不是在說謊,麵對這個男人時,他心中隱隱有種奇特的感受:他或許隻是繁茂的大樹上某根樹枝,而這個男人才是那深埋土中的根。
這種歸屬感令他覺得荒唐,他的人生,從腥風血雨到冷漠孤寂,心已成石。可是聽得男子說著那天方夜譚般的話,他卻覺得心如炙熱的岩漿,燒得渾身的血液沸騰起來。
男人似乎也受到他情緒的感染,語氣中也染上了幾許激昂,
"你看,你雖然逍遙人間數十年,但是這濁世磨滅不了你的天性。你會成為我手上無往不勝的利劍,助我掃平前路,所向披靡。我們一起讓這個世界改天換地!”
眼前的男人讓季易信服,於是他毫不遲疑的問道,
"我要怎麼做?”
"目前,就安心的做你的北侯,一切照舊。隻一樣,我要你‘奉明宴‘之行,相助那西侯之子拔得頭籌。”
季易有幾分不解,旋即又笑了,"也是,最鋒利的劍,自然要壓軸。”
男人目光中帶著讚許,卻突然察覺到什麼,皺眉看向遠處。
季易回頭,順著男人的目光看去,夜空中,有一白一青兩個人影,正相逐著往這個方向而來。
季易和男人所站的位置,在屋簷的陰影之中,所以並不急於隱藏,反倒是看戲一般看著那兩個人影一路追逐到了書房的屋頂上。
領先的人影停了下來,待看清那人麵孔時,饒是素來冷漠的季易,呼吸也亂了幾分。
男人似有感應,側頭睨向季易,"喜歡?"
男人並沒說出口,但是季易確然接收到了這樣的信息,他並作任何表示,但是男人卻笑得心知肚明,從袖中掏出一個東西扔給他。
他隨手接住,抬眼看時,男人卻已消失不見了。
他再將目光轉向屋頂上的兩人時,原本對峙的局麵已然結束。
屋頂之上,趙玫抄著雙手好整以暇的看著伯子栩在不遠處摸瞎,他則不動聲色的移到屋子與圍牆之間的隱蔽處。
看到白影落於院中,又走到花架之前看了良久,他從袖中拿出一粒藥丸模樣的東西,兩指一搓,藥丸表麵的蠟封便裂開來,似有粉末飄散,正當風口,他身後吹起一陣風,便卷著那濃鬱的香氣飄向花架,同時,他亦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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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之後,書房裏複又亮起了燈。寬敞的書房之中,朱木的家具,墨綠的垂幔,俱是濃豔的色調。
季易把懷裏的女子安放在書房內室的小榻上,看著沉睡中尤帶著一絲戒備神情的趙玫,緩緩笑了。
那一刻的翩若驚鴻,這一刻的靜若處子,如此美好,讓他忍不住想打破這份完美;打碎她高傲的骨,讓她跪在他的麵前,隻能仰望著他一個人。
他喜歡一切美麗的事物,擁有,然後毀滅。他為那衰敗和殘缺的過程入迷,卻還是頭一次,如此想擁有一個人,想看看她無瑕的眼瞳中,染上邪惡和黑暗之後,會是美得何等驚心動魄。
燭光照在他刀削般的臉頰,半麵明亮,半麵陰涼。
而此刻的趙玫,正陷入無限的懊惱中。
雖然身體昏迷,但更深的意識裏,她是醒著的。回想起自己在山中渡過的時光,為了修煉也沒少吃苦,但卻從來沒吃過這樣的暗虧。畢竟單純,不是不知人心的險惡,卻總是不願多生猜疑。此刻,暗恨自己大意的同時,她也猜到對方所用的迷藥中,含有大量的罌粟汁液,那種汁液凝固後便成為鴉片的原體,提純之後有著強烈的致昏迷的效果。
她試圖運起靈力將進入體內的毒素清除,卻發現仿佛有什麼東西正源源不斷的從她體內吸取著能量,她一旦停止,那種詭異的"吸星大法"便也隨之停止。雖然不甘心,她也不敢再妄動靈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