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沛元聽聞玉柱宮後反應奇怪,讓艾絲竹如墜雲霧,她不由接話道:“玉柱宮怎麼了?”
沈沛元沒有答話,他先是一番左顧右盼,再衝沈全使眼色,示意沈全把書房的門閉上。沈全酒還沒完全醒,本來就有些迷糊,這下更糊塗了,心道:幹爹這葫蘆裏賣的到底是什麼藥啊?
終於門窗緊閉,沈沛元這才一聲長歎,問艾絲竹道:“仙子可知方士?”
“方士?”艾絲竹沒想到沈沛元突然提起這個,她猶豫道,“沈老爺,你怎麼突然說這個啊?”
沈沛元苦笑著搖搖頭,話題一轉,悄聲說道:“仙子常在塵世行走,你可知當今天子最為寵信之人是誰麼?”
這個問題把艾絲竹難住了,她連當今皇帝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呢!別看她足跡曾遍布大江南北,但隻知現在這個皇帝剛繼位時還算是勵精圖治,近些年來卻越發有些昏庸。她眼見百姓生活苦不堪言,平常還好些,如果遇著災荒年景,真是上天無路,入地,呃,有門——直接棄屍荒野就是了。
艾絲竹不知道,不代表旁人不知道,隻聽沈全在一旁插話道:“幹爹,我知道,是萬娘娘對吧?”
沈全一句話說完,就見幹爹眼睛盯著自己直瞅,他有些發毛,心虛道:“幹爹,我,我不該插話的。”
哪知沈沛元一聲歎息道:“沒事,你說的不錯。”說罷,又搖頭苦笑道:“就連這麼小的孩子都知道,真是……”
艾絲竹不明白沈沛元如此前言不搭後語,到底是想說什麼,蹙眉問道:“沈老爺,這個萬娘娘究竟是什麼人啊?和玉柱宮有什麼關係麼?”
沈沛元沉吟片刻,手撚胡須道:“仙子莫急,且聽我慢慢道來。”
沈全一看幹爹這架勢,差點笑出聲來,呃,幹爹這是要說書吧,隻可惜少了塊醒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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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沛元輕咳一聲,清清嗓子,開始講起事情的前因後果來。沈全這才發現,幹爹的口才那是相當厲害,就算不當官,去當個說書先生,也絕對是數一數二的。
原來,這個萬娘娘可不是一般人!
別看她比當今聖上大了足足十九歲,但她可是看著皇帝一天天長大的,還跟著吃了不少的苦,因此集萬千寵愛於一身。一般的後宮嬪妃不論,就連前任吳皇後,據說就是因為得罪了萬娘娘,所以執掌了後宮才一個來月就被廢了。
萬娘娘仗著皇帝的寵愛,真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在宮內,有一幫太監挖空心思巴結她,幫她到處搜刮奇珍異寶。在宮外,許多大臣也是投門子找路子,就指望著抱上萬娘娘的粗腿,其中一位也是姓萬的閣老,居然厚顏無恥地和萬娘娘攀了遠親,還以侄兒自居。
在萬娘娘的一幫太監爪牙中,有兩位不得不提。
其中一個姓汪,曾經是服侍萬娘娘的小太監,後來扶搖直上做了禦馬監的掌印太監,再後來當今天子設立了西廠,這位汪公公順理成章地成了西廠提督,幹的壞事那是罄竹難書。
不止如此,這位汪公公還有一個愛好,那就是帶兵打戰,皇帝也還真信得過他,居然把中京城的十二團營都交給他統領。邪門的是,這位汪公公先是去年平定了建州府的叛亂,今年又把進犯河套府的韃子給打敗了,運氣好的真是讓人無語。
還有一位公公姓梁,他倒是不喜歡打戰,人家就有兩個愛好,一個是花錢,一個是賺錢!說起花錢來,這位梁公公的本事那是相當了得,居然沒多久就把內庫積蓄多年的七窖金子全花光了。即便如此,當今天子也沒把他怎麼樣,可見皇恩之浩蕩。至於賺錢嘛,這位梁公公心思靈活得很,他攛掇著萬歲爺搞了一個傳奉官的名目,大肆賣官鬻爵,許多亂七八糟的人搖身一變就成了官員,連吏部都過問不得。
而在這些亂七八糟的人裏頭,有兩個人聖眷正隆。這兩人和梁公公狼狽為奸,作惡多端,把朝堂弄得是烏煙瘴氣。
其中一個是位姓李的道士,他曾經做過小官,由於貪贓被削職為民。但是,他後來學了所謂“五雷法”仙術,居然被當今天子視為神仙一般的人物,還被禦賜了金冠、法劍等物。
還有一個是和尚,法號寂曉,他被當今天子封為通元翊教廣善國師,靠的乃是所謂的“秘術”。讓人咋舌的是,他的母親本來是一個娼妓,結果竟被皇帝旌表,還立了牌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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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全聽到此處,不由想起一句俗語來,暗自笑道:既當那啥又立牌坊,看來也不是不可能嘛!
沈沛元講得有些口幹舌燥,他端起茶碗潤了潤嗓子,說道:“你們可知那李道士的五雷法是從何處學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