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迎頭,前後左右,幾乎已經看不到任何綠色,鈴鐺逐漸放慢了腳步,就算騎在馬背上的我,也感到疲憊和炙熱,不時用袖子擦拭著額頭冒出的汗水。
走在前麵的何勁桓幾次回首看我如此,終於停下腳步,從馬背上拿起水囊,扒開塞子,遞給我道:“先喝口水吧,叔父以前經常來這一帶,他說過,隻要朝著東麵,橫穿這片沙漠,就一定能走出去的。”
我推開水囊道:“你喝吧,我不渴,當初他們抓我來的時候,也穿過這片沙漠,我能挺住的。”
剛說完,隻感前方突然風起雲湧,黑風驟起,旋轉起的黃沙像一塊屏風,天地閉合,沙塵彌漫,再仔細一看,一陣大風夾雜著黃色顆粒正迅速朝這邊襲來。
“不好,沙塵暴來了,來儀,下來。”勁桓一把把我從馬背上拉了下來,我整個人撲在他的懷裏,隨後他一把按住我的頭發,抱住我的頭貼在他的懷裏,把我壓在身下,趴在地上。
我不敢動彈,任由勁桓緊緊抱著,耳邊“呼呼”從遠至近傳來大風呼嘯的聲響,眼睛都不敢睜開,隻感覺身前是一個非常有力的胸膛,淡淡男子的味道,那種味道,讓我感到安全,似乎有他在身邊,無論此時遇上什麼事情,我將不再害怕,不再孤單。
感覺時間都凝固定格在那一刻,天地萬物仿佛隻剩下我們二人,沒有過去,沒有未來,突然我心裏有種特別的想法,就算死在這裏,用這種方式,我也心甘情願。
“好了,來儀,風沙走了,我們快離開這裏,幸好現在不是很大,否則我們兩個一定會沒有命的。”何勁桓邊說著,邊把我扶起身,拍去我身上頭上沾滿的塵埃。
“啊呀,馬,鈴鐺不見了。”等著視線一寬闊,我發現鈴鐺已經不見了。
何勁桓朝著四周望望,無奈道:“不見就不見了,隻要你沒有事情就好了,鈴鐺認識來的路,回去也說不定。”
“可是,那是你的馬。”我認真道。
何勁桓拍拍自己的兩頰,打趣道:“動物和人一樣,也有選擇自己去留的權利,他不願意留下,我也沒有辦法,隻能隨他了。“
我“撲哧“一笑,知道他“指桑罵槐”,卻也是逗我開心,既然他不在乎,我也就不再介懷那匹馬了。
“可是,有一件事情,比較糟糕,我們現在不但沒有馬,也沒有水了,得快點離開這裏。”何勁桓突然收起笑容,嚴肅起來。
我這才想起,我們的水囊還掛在馬背上。沙漠中最最重要的東西,我們居然沒有水源了,我剛才卻還不舍得喝。
在半日驕陽的照曬下,地上的沙子滾燙滾燙,足能煮熟一個雞蛋,剛才何勁桓在這之上已經走了半天了,我腳開始打起顫來,雖然整個身子重心都靠在何勁桓身上,何勁桓怕我支撐不住,正欲蹲下身子背我。
“救命啊救命啊,誰來幫幫我們……”斜前方突然傳來一聲聲虛弱的呼救聲。
“我們過去看一下。”何勁桓停住了腳步,辨別聲音的方向然後扶著我朝那個聲音來源走去。
我突然害怕起來,拖著他的手,搖頭不肯前行道:“你不要過去,現在世道這麼亂,都不知道對方是好人還是壞人,萬一是北狄人,那怎麼辦?況且我們自己現在都這麼狼狽了,哪還能顧得別人。”
“可是既然聽見有人呼救,就不能視而不理,見死不救枉為人。”何勁桓有些焦急。
“可是……”我不知道自己在顧慮什麼,總之就是不放開他的手,不想他前去。
何勁桓慢慢拉下我的手,道:“要不,我一個人過去瞧瞧,你就呆在這裏,要是真有什麼危險,我大叫,你不要顧我,你自己一個人趕快逃。”
見他慢慢放開我的手,要舍我而去,我氣憤之急,大嚷,“非得這樣嗎?”
何勁桓見我生氣,有些不忍,卻依然堅守原則道:“如果我是一個遇上危險就退縮,見死不救的人,當初就不會毫不考慮地把你從那些人手裏救回來了,來儀,難道你不明白,在生死一線的關口上的人,是多麼希望別人能伸出援手。”
聽罷他的話,我心口似被深深紮了一刀,震撼到無法用任何話去反駁,他是對的,可是他這些話是什麼意思?是暗指我自私嗎?我是一個被救的人,卻不願意去救助別人,我頓時無地自容,抬眸間見他已經朝那個方向走遠,我突然害怕失去他,不敢猶豫,朝著他走的方向跟了過去,何勁桓聽見我跟上來的聲音,沒有回頭,隻是伸手拉住了我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