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時分,伍少坤的馬車終於抵達金府的後門外,仆人引他去見嚴總管,途經這座宅子的後花園,回廊假山,小橋流水,一副標準的江南庭院格局。伍少坤行走其間不禁感慨這一個月間發生的事情,二十天前他親眼目睹出生入死的兄弟在一場幫派內部的爭奪中互相殘殺,而十八天前他收拾好行囊毅然離開煞月幫隻身來到上海灘。本以為繁華熱鬧的上海灘會讓他對那些血腥的記憶有所衝淡,可沒成想車水馬龍的街道無疑是平添心中的煩悶罷了。就在他迷茫於未來何去何從的時候恰巧在一家茶館遇見一位故人。此人是正是“金錦閣”在梅鎮的總管家老嚴。
十三年前,老嚴夜間回鎮,途遇匪徒,幸好伍少坤出手相助,從此兩人便成為朋友。緣分有時說來奇妙,一個是大戶人家的管家,一個是煞月幫出了名的二幫主,此刻居然能夠同時坐在一家裝修典雅的高級茶館內。在得知伍少坤的處境後,老嚴提出一個建議,說金家在梅鎮的一位老車夫即將退休養老,既然伍兄厭棄了打打殺殺,不如到金家接任這份職務,一來工作輕鬆,二來金家的主子都很和善,不會虧待任何一個下人。
伍少坤苦笑一聲,想他堂堂幫主不做,偏偏跑去做人家的下人實在可笑,嚴總管也認為此事欠妥於是也沒再多說。沒想到次日伍少坤主動找到嚴總管,決定接受這個職務,嚴總館雖然很吃驚,但念在他昔日出手相救的份上便答應了。他想伍少坤隻是一時想找個清淨地躲躲而已,以他的性格絕不可能長做下去,屆時再物色人手也未嚐不可,更何況這年頭會趕馬車還會開老爺車的人並不多。於是,今時今日,伍少坤應約來到傳說中的金家祖宅,這裏的一切同煞月幫完全不同,同燈紅酒綠的上海灘也不同,應該是一處不錯的隱居之所。
早在遠處他就聽到了嚴總管極容易辨認出的沙啞嗓音,大太太前大太太後的,伍少坤站定等候,此時隻見一位身穿華服的夫人身後僅跟隨一名丫鬟,而左側站的是點頭躬身的嚴總管。大太太見回廊上忽然來了一位器宇軒昂的男人,隻當是家中有客人突然造訪,可仔細回想並不認為有這麼一位朋友。
“你是……”大太太抬起捏著手帕的手禮貌一笑,向嚴總管投去詢問的眼神。
嚴總管見來人是伍少坤略顯尷尬,也難怪,伍少坤平日裏做慣了呼來喝去的幫派頭子,不能未經允許直衝入主家後院這等規矩哪裏懂得,趕忙引薦,他是新來的車夫,來接替老景的。
大太太哦了一聲:“金家的規矩你可能還不太清楚,男仆未經允許是不可以私自進後院的。”
伍少坤尷尬的脫下帽子,頭回同一位有錢人家的夫人說話很不適應,不得不說這一句話讓他心中不爽,他居然被一個婦人家認為不懂規矩。
嚴總管不好意思地瞥見伍少坤臉上的表情,心想老伍一定做不久的,他肯定忍受不了做一個下人的感覺。
大太太旋即和聲道:“沒關係的,這些以後老嚴會慢慢告訴你的,你有什麼需要就跟他說好了,我聽說你們是多年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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