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回去吧,以後遇到這樣的事起碼先回來捎個口信。”懿蘭走了大太太的口氣也變了,她自然是知道以伍少坤的身份難不成還會帶著主子滿大街亂逛不成,懿蘭什麼性格她最清楚。伍少坤應了一聲就麵無表情地走了,大太太覺得剛才的語氣有些重,但也隻能這樣了。
傍晚時分,伍少坤再次見到盛裝出席的大太太,對於這種一天三變裝的模式他已經很習慣了,大太太還是和往常一樣恰如其分的笑容外加不多不少的一句問候,就好像中午發生的責備根本不存在一樣。伍少坤不禁在與她的對視上多停留了幾秒,好像在質問:你怎麼會忘得這麼快?早聽人說大戶人家的名媛淑女最擅長的就是逢場作戲,自我偽裝的功力實非一般人能企及。隻可惜大太太的眼神隻是輕輕地一掃而過。
臨走時老嚴左叮嚀右囑咐,伍少坤好不容易才發動起車子,這一天可真煩,看來司機這個差事真不適合自己。車開出去不久丫頭小嬛就打破沉寂和大太太聊了起來:“太太,您知道今天早上走的時候老爺跟我說什麼嗎?”
“嗯?老爺有說什麼嗎?”
“她說讓我長點心眼兒,別讓人把您給灌醉了,您若是醉了,他可要和我算賬。”大太太聽聞莞爾一笑,伍少坤原本以為她會說什麼,可她什麼也沒說,方才那一笑停留在臉上許久未散。他不禁感慨這一家人可真奇怪,他們夫妻相愛嗎?他們夫妻不相愛嗎?想不到他伍兆桐遁世於金家倒成了一個不折不扣的俗人,開始為這些問題傷腦筋了,真是不可思議,此地實在不宜久留,市井的生活百態是很容易把一個人變俗氣的。
天底下的風景各有不同,可說到宴會怎麼變也不會變出新的花樣。除了阿諛奉承,就是觥籌交錯,身為一個商人世家,應酬之事是生活中相當重要的一部分。懿君從小到大就進出這樣的場合,最怕的也是這種場合。每次飯桌前,你一言我一語,全部都是固定的套路,固定的模式,應酬久了,你會發現有時候連說的話都一字不差。張老爺開了一個並不好笑的玩笑,她得回以貌似很逗趣的笑容,李老爺近來生意不錯,她得重複剛才那個人的誇讚,並且還要說的跟那個人的風格完全不同。每當這種時候,她都有種想脫身離開的衝動,可轉臉看看身邊的嘉沐,同樣也在人雲亦雲,人笑亦笑,她知道,他其實也很累很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