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嬛沒想到太太剛走沒一會兒又回來了,還當是出了什麼大事,隻聽她說:“論理我也應該在這兒照顧著,否則我這心裏總是不安。”老嚴和小嬛也不再勸說,太太向來如此,決定了的事誰也沒法兒勸。
“嫣茹……嫣茹……”懿君的後背一僵,似乎聽清了少坤嘴裏的話。嫣茹?這個名字為什麼這麼熟悉,倒好像是在哪裏聽到過的,與小嬛相視一眼端起剛煎好的湯藥,讓她扶起他的身子,一點點將其喂入他的口中。自此又過了一段時間,任小嬛如何勸說,懿君都決意要在此照顧,實在沒轍也隻好任由她同自己一樣,歪睡在桌子一旁,批了件衣裳。
直到午夜時分,潛睡中懿君仿似聽到了些許細碎的動靜,睜眼一看少坤人已醒返,正吃力的支起身子想倒碗茶水與自己喝,又怕驚醒了兩個累趴下的女人。懿君見狀趕忙走到床前,從他手裏接過杯盞倒了茶水給他。見他手上,嘴角皆是傷便小聲說道:“別動了,小心傷口又裂開了,我來喂你。”
“太太……太太還是我自己來吧。”他這一動一陣鑽心的痛襲來,登時便皺緊了眉頭,隻得任由大太太小心翼翼的把茶杯遞到他的唇邊,待那股沁人的茶水滑入口中時他看了眼燭影下的沈懿君,心中說不出的感動。
“太太一直在這裏?”
“你傷得這麼重,差點嚇死我們了。”
“太太還是先回去吧,夜裏風硬,咳咳……”
“你還是別說了,哎呀!怎麼又流血了,別動別動。”正在說話的空擋眼瞅著少坤手臂上的那根白色的紗布又滲出了紅色,懿君手忙腳亂的將那瓶藏藥對著燭火烤了烤,紅色的臘封融化後,萬分小心地拆開繃帶。這個時候小嬛也醒了過來,朦朧間也趕忙過來幫手。
當紗布拆到最後一層時,她見到了那個深深的刀口,不忍心地皺緊眉頭:“你忍忍啊,忍忍就好了。”說完將瓷瓶側傾一手磕著瓶沿兒,棕紅色的粉末灑在了傷口上,少坤倒吸一口冷氣,平添出一身冷汗來,懿君見狀自知疼得要命也沒法子,隻得輕輕在傷口上吹氣。自己並沒注意,早在他因疼而掙紮的時候,她的手一直緊緊按著他的胳膊,活生生隨著他一同冒了身冷汗。
如此折騰了一宿,直至次日清晨少坤的燒才算是退下,待懿君正準備回房梳洗時,下人又送來了電報,說是老爺發來的,打開一看,上麵如是寫著:若家中安好,望君返滬相伴,沐念。
在讀到最後那兩個字時,她的心也隨之一顫,一股蜜意蕩開來傾灑在這清晨的院落間,可旋即一想,少坤現下傷成這樣,又該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