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絲由先前的星星點點變成淅淅瀝瀝,拍打在池塘的蓮葉上,引起細碎的聲響。膝蓋骨處的酸痛讓沈懿君的腳步快不起來,她一邊思忖著申炳章的來者不善,一邊仍舊糾結於方才少坤盜墓賊的真實身份,走過亭榭,穿過回廊,真真是步履維艱。
來至書房,一早等候的申炳章習慣性的摘下禮帽,含笑站起身來:“不好意思大太太,雨天造訪實在是冒昧的很。”懿君冷冷地從這一張堆滿笑容的麵前經過,這樣的笑容是她曾近無比信賴的君子之笑,而今看來卻直令她感到反胃。下人端來一盞上好龍井,她於上座坐下,玉手一揮退下了所有下人。
申炳章仍舊麵含笑意,吮一口香茗,不忘誇讚一聲好茶。
“說吧,直接開條件。”
申炳章聽聞手裏的動作略微一頓,轉而噗嗤一聲笑出來:“懿君啊懿君,你對我未免也太薄情了些,我不過是一時酒後失控,你犯得著一朝將我打入地下嗎?”
“炳章,那件事過後,我念你昔日對金家,對我有恩情的份上,隻認自己時運不濟,並沒有想去追究你的過失。這原本就已經是一件很不光彩的事情了,如今梅鎮上下傳得沸沸揚揚,怎麼你不但不知回避,反而以此尋釁滋事?你過去不是這樣的人啊,否則我也不會……我也不會那樣的信任你!”說到最後懿君的語氣明顯有些激動,她一直不願意承認,曾經申炳章對她的好的確令她感動過,隻是念及彼此的身份才一直保持距離以禮相待。也不知是申炳章的偽裝太深,還是她太過厭惡那晚他的粗暴,總之那件事後,她就再難恢複以往的那種敬重了。
聽到那句“我也不會那樣的信任你。”申炳章原本鐵定要捉弄她的心不由得為之一動,至今他也沒有仔細分析過他那晚的舉動,隻是一味覺得他堂堂一個商會會長,被金家一個下人捉奸不說,還痛打一番。一口氣實在難以下咽,氣不過之下又想起凡事順風順水的金嘉沐,不由妒意橫生,順帶著,就連金嘉沐的女人也恨了起來。其實若真如趙叔說的那樣,他隻圖沈懿君的錢財,這事或許早就已經搞定了,然而事實並不是如此。沉默半晌申炳章終於開口道:“就算……就算我那天的行為的確有失體統,可你也不應該這樣對我。”
懿君將目光回轉至他的身上,此時的申炳章似乎又恢複了正常,曾經的風度又找回了幾分,這讓她心中的怒火隨之降了幾成:“既然如此,那天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好了,你又何苦死咬著不放。”
“我以為你是願意的,我以為你是知道我申炳章的好的,你自己捫心自問,你就從來沒有心動過?若不是你曾給過我暗示,我能那麼……跟你那樣嗎?”
“天啊!我曾經給過你什麼暗示了?你把我當成了什麼人?人盡可夫的**嗎!”
“你敢說你沒有給過我暗示?我握住你手的時候你為什麼不鬆開?你那年小產的時候,你是怎麼說的?你說‘炳章,要不是你照顧我,我真活不下去了’。你說!你有沒有這樣說過?惠珊死了這麼些年,我為什麼不續弦,這你應該明白!”申炳章一拍桌子茶水濺了出來,完全忘了今天來這裏的目的,沒想到自己打開話匣子說出來的竟然是這樣一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