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宗甜撓著頭嘿嘿傻笑,很快又收斂了笑容:“還真被你猜中了,你們敬而遠之的那位巫婆婆,死了。”
駱雨眠微微一怔,死了……麼。
“不過你這樣說一個已故的人,這個人還是你媽,真的好麼?”
“有什麼不好的,我不說,她就能不死?死了也好,對大家都是解脫。”
駱雨眠訝然,雖然她知道尹宗甜跟她母親關係不怎麼好,但能如此淡漠地說這番話……
駱雨眠半天沒接話,聊到“死”這個字,她想起了自己下午的那個夢。
尹宗甜回過神來轉頭詫異地看著她:“怎麼了?”
“甜妞,我下午做了個夢。”駱雨眠下午補了一下午覺,卻被夢折騰得更累。
“什麼夢?白日夢?春夢?”
“……能不能好好說話?”
“成成,你趕緊說,夢到什麼了?”尹宗甜憋著笑。
“我夢見,念叔死了。”
“啊???”
尹宗甜像看神經病一樣將這個曾經整天花癡、盲目崇拜許念川的駱雨眠從額頭飄著的碎發打量到腳踝處那個羽毛圖案的紋身,再從紋身打量回碎發,不可思議地咂咂嘴: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啊,嘖嘖,駱駝,沒想到那位大叔把你傷得如此之深,這些年你沒少咒他吧?他在你這些年的詛咒中沒有吐血而亡而是堅強地活下來還真是不容易!我都替他捏一把冷汗哪!”
話畢還配合地拂了拂劉海。
駱雨眠給了她一記眼刀,懶得搭話。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嗎?不,我明明不恨他。
“不過——”
尹宗甜在駱雨眠的額頭上彈了一下,恨鐵不成鋼的:
“你是離開六年,不是六十年好麼,我看他人高馬大、身強體壯的,被你咒咒也沒見少了一塊肉,所以,你隻能在夢裏過過幹癮咯。”
駱雨眠又想起夢裏那縈繞耳旁久久不曾散去的“魔鬼”和被夢驚醒時的那一身冷汗,不自然地笑了笑,是啊,那隻是一個夢而已,還是一個荒唐至極的夢,你在擔心什麼,他其實,活得好好的。
尹宗甜訂的是一家西餐廳,用她的話說是怕駱雨眠這半個“洋鬼子”一時間吃不慣中餐,駱雨眠很想跟她解釋亞洲飲食尤其是中餐在那邊其實很流行,但又覺得跟一個地理盲談論這些地域飲食文化跟對牛彈琴沒什麼兩樣,想想還是算了,西餐就西餐吧。
她因為坐了十幾個小時的飛機,對什麼都沒胃口,既然什麼都沒胃口,吃什麼也就無所謂了。中午倒是有對胃口的魚,最終卻因為某烏龍事件沒能好好吃上幾口,想到這裏胃就開始隱隱抽搐起來。
剛落座,外麵就開始下起雨來。
服務生才把開胃酒端上來,尹宗甜就毫無形象地仰頭大喝了一口,敘舊在車上已經敘夠了,這會兒開始抱怨起她今天的苦逼經曆:“駱駝,我的好日子要到頭了!”
“得,你的好日子哪有到頭的時候?”駱雨眠也輕輕抿了一口紅酒。
“我的好日子怎麼就不能到頭了?!”尹宗甜反駁,又覺得怎麼好像她上趕著要好日子到頭似的,頓覺反駁得很沒意思,加了句“我當然不想啊,可耐不住尹書記找茬,我可不像某些人那麼獨立自強……”
“這還跟你家尹書記有關?”
“可不是!”尹宗甜伸長了腦袋,小聲道,“尹書記要給我相親!”說完又將雙手放在腮邊做了一個驚恐的表情,“他說我整天無所事事還不如早點嫁了去相夫教子!”
駱雨眠直接無視尹宗甜誇張的表演:“甜妞,我記得你說過你家尹書記心係蒼生百姓、憂國憂民,居然還有閑情逸致操心你的個人問題這種芝麻綠豆點兒大的事兒?”
“我也是百姓謝謝!他這不就是太心係天下、憂國憂民才會給我整這麼一出麼!”
駱雨眠:“……真沒看出來,幾年不見,你的邏輯能力倒是突飛猛進……”
“唉,不跟你貧,我的悲哀你永遠不懂。”尹宗甜無力地耷拉著腦袋,繼續她的哭訴,“今兒午前他從搶險一線上回來,你知道的吧,最近××縣××鎮的洪災?鬧了一個多星期了,估計不怎麼順利,回來都瘦了一圈兒了,心情肯定好不到哪裏去。”
說到這裏尹宗甜眼神有些黯然,不過很快又恢複正常,繼續說:“見我在客廳裏抱著薯片看美劇,也不知道觸到他哪根神經,可能是看我笑得沒心沒肺,不樂意了?反正最後薯片被他扔了一地,超極本差點也被他砸了,他可從來沒對我發過那麼大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