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雨眠不得不佩服這個男人,他說太陽落山後會降雨果然就下起雨來,雨勢不小,甚至還有加大的趨勢,她的頭頂是繁茂的樹枝,並不擔心被淋到,反倒是他,讓她有些不放心。
他就這樣一聲不吭地消失在茂林深處,一個人。
她不擔心他會丟下她,這似乎是一個完全不用考慮的問題,可他去了哪裏?幹什麼去了?他把她放到高高的枝幹上,不用擔心野獸,那他呢?一個人會不會遇到危險……
隨著雨越下越大,駱雨眠的擔心也一點一點增加,等了許久也不見莫遠方回來,天也漸漸暗下來,密林裏光線更暗,駱雨眠的情緒也越來越焦躁。
不知過了多久,她終於看到樹下忽然出現的一個模糊卻熟悉的身影。
莫遠方回來了,他敏捷地爬上了樹,手裏拿著一大把……草?
駱雨眠表情有些扭曲,他不見蹤影這麼久,就為了這一大把草?
“餓了?”見駱雨眠神情不大好,莫遠方首先從手裏的一大把植物中挑出兩棵遞過來:“嚼嚼這個。”
駱雨眠一愣,眼睛頓時瞪得像葡萄:“哈?”
挫敗,很強烈的挫敗感!
她明明知道他有多強大,為什麼剛才會那樣坐立難安,而看到他安然無恙地回來,她還來不及欣喜卻換來這人風輕雲淡的兩個字:“餓了?”
她訕訕地接過那兩棵植物,撕下一片葉子放進嘴裏咀嚼,淡淡的清甜,很催唾液,既好吃又解渴。
唉,瞎操什麼心,真正是個麻煩的不是自己麼。
莫遠方又另外挑了幾片葉子,撕碎了放到嘴裏嚼,駱雨眠以為他也是“餓了”,沒想到他嚼了幾下又吐了出來,放在掌心揉了揉,開口道:
“坐穩了,給你敷藥。”
話畢就伸手去抬駱雨眠那條受傷的腿。
駱雨眠趕緊騰出一隻手來扶住了樹幹,就見莫遠方將嚼碎的草藥和著他的唾液輕輕地往她那已經腫起來的腳踝上敷。
“疼嗎?”
“不太疼,涼涼的,很舒服。”駱雨眠眼眶微潮。
莫遠方抬頭,看見駱雨眠那雙閃著光的大眼睛,終於輕鬆地笑了。
藥敷好了,駱雨眠的“晚餐”也已經吃到第五根了。
莫遠方估摸著差不多了,一邊假裝無意識地輕輕替她按摩腳踝,一邊找話題分散她的注意力。
“這次我算是救了你的命,打算怎麼謝我?”
“哎哎,輕點,你想我怎麼謝?要頭一顆要命一條,其他沒有!”駱雨眠還在嚼她的野草。
“以身相許倒也不錯。”莫遠方抬頭看了某姑娘一眼,手上準備發力。
“……”駱雨眠翻了個大白眼,她是這個意思嗎?不過玩笑話倒還是脫口而出:“也行啊,我看你也挺——呀——”
莫遠方早料到這姑娘會是這反應,任由她抓著他的手臂,雖然已經被抓出血痕,但他毫不在意,而是耐心地將她靠進自己懷裏,一邊輕撫她的背一邊輕聲安慰:
“沒事了,沒事了……”
心裏卻還記著這姑娘剛才那句未說完的話,早知道自己這麼好奇,不如等她說完了再動手。
駱雨眠大口大口地喘著氣,腳踝處最痛的那一刻已經過去,但身體仍然清晰地記憶著那痛感,弄得她無法正常呼吸。
不知過了多久,駱雨眠的呼吸漸漸恢複正常,再抬頭時竟然滿臉的淚水。
莫遠方一愣,笑了:“嬌氣。”
駱雨眠本來就氣,被人說嬌氣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此刻也終於緩回了點兒勁兒,看準時機就舉著雙手用力一推,一邊推還一邊哭訴:“剛想說你靠譜點兒就差點要了我的命!你存心的!”
這點力氣對於莫遠方來說根本起不來什麼實質性的作用,他隻是身體微微往後仰了仰,然後順勢一手控製了駱雨眠的兩隻手,嘴角的笑意更肆意妄為:“提前告訴你你還會讓我動你的腳?”
駱雨眠不接受這解釋,雙手亂動著試圖掙脫某人的控製,雖然用力會牽扯到腳上的神經,腳踝處隱隱作痛,但剛才那樣的痛都忍過來了還怕現在這點程度?
莫遠方沒想到這姑娘這麼不領情,又擔心她腳踝上的傷,安撫道:“安分點,我掉下去誰給你上藥?”
別說,這回這姑娘有點兒反應了,隻是這反應倒讓莫遠方哭笑不得,隻聽她憤憤地說:“那就趕緊,上完藥我再把你推下去!”
當然,駱雨眠也不會真把他推下去,尤其是看他全神貫注地嚼著草藥往她腳踝上敷的時候,樣子專注而凝重,弄得她倒不好意思起來,她一邊在那把野草裏挑著之前嚼的那種繼續吃,一邊找話說:
“你不餓嗎?為什麼都不見你吃?”
莫遠方抬頭,遲疑地笑了一下:“我已經吃過了。”看著駱雨眠一副明顯不信的表情,隻好又補了句,“我吃的東西怕你看了不舒服,就在回來之前解決了。”說完又低下頭去忙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