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廖化如此,曹休也隻能是搖頭歎息不已,隻覺胸前傷口越發疼痛,猛然一口鮮血吐出。左右親兵急忙救護,撫胸的撫胸,擦血跡的擦血跡,更嚇壞了隨軍的醫士,深知曹休受傷頗重,若是能好生靜養調理,或者還能保得性命,但在軍旅之中,隻怕是凶多吉少。
眾人正為曹休忙碌,猛然聽得幾聲震天巨響,繼而喊殺之聲大作。曹休乃複掙開眾人,問道:“發生何事?”急忙差遣心腹軍士前去打探,片刻回報道:“我軍正退兵之時,漢將郭淮引軍從右殺來,李韋從右殺來,還有,還有……”偷眼看著曹休,卻並不敢繼續往下說。
“還有什麼!!!”曹休心急如焚,哪裏能容他如此,乃喝道:“但說無妨。”那軍士才得道:“還有支數千人的騎兵隻奔此處而來,旗上大書著生擒都督的字樣。”曹休向那軍士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隱隱看見有支騎兵殺來。他在眾人的救護之下,原本有些回轉,聽到這樣的言語,心中大恨,不由又是一口鮮血噴出。眾人待要救時,曹休卻先自己擦拭血跡,道:“本都督征戰半生,豈懼郭淮?傳令眾將迅速向此處收攏防禦,我軍雖然中計,但人數遠在郭淮兵馬之上,不足為懼。”將令傳下,曹休複強自上馬,高聲道:“男兒建功,隻在今朝。”竟向著那隊騎兵殺去。眾將士見曹休重傷之身,尚能上馬殺敵,也精神大振,不以中計為意,士氣高昂,隨著一起衝殺。
曹休所部親兵皆是曹魏精銳鐵騎,而奔襲前來的蜀漢騎兵,也是郭淮、於圭在荊州多年的心血“奔雷營”。兩軍交戰,相比別處卻是更加的慘烈,隻聽著振天的喊殺,漫天的血肉橫飛,不論哪國的軍士都是努力殺人,或者被人所殺。隻有在戰場上,才明白人命其實很賤,隻需要一刀一劍,便有一條生命永遠的消失。
曹休努力殺了數人,卻因此而迸裂傷口,流血不止。但曹休卻不以為意,繼續衝殺在前,似乎要借著對方將士的鮮血來洗刷今日中計的恥辱,也借此來發泄對先帝、陛下以及這數萬將士的愧疚。還是文休在前知道主將所困,急忙帶兵殺回,好歹將曹休勸止下來,讓軍醫再為之重新包裹傷口。
等傷口上的流血再次被止住,曹休隻覺得身體虛脫,酸軟無力,隻得無奈的笑了笑,勉強對著文休道:“吾傷重如此,前方戰事,隻得有勞將軍了。”文休一抹臉上的血汗,道:“末將自當盡力。隻是都督傷勢不輕,還請先回樊城養息。”曹休卻搖頭,道:“將軍好意,吾心領了。隻是此次中計,皆吾之過,豈能棄眾將而走?”文休還要再勸,卻聽得有人哭喊著“大都督”而來。眾人望去,卻是曹休愛將張普。
原來張普為報當日被郭統一槍之仇,所以今日仗著大軍為後盾,督率所部竭力衝殺在最前。等到曹休鳴金之後,自然也是退在最後,郭淮伏兵出來之時,也正好遇上。所謂上陣父子兵,張普本來才庸,一人豈能擋郭淮、郭統父子二人之勇?而且魏軍苦戰半日,皆有退卻之意,張普所部被夾攻之後,軍心動蕩,難以為陣。張普雖然督軍苦戰,卻是大敗而走,屬下部曲或死或散,隻帶有區區數十騎走脫。
張普將敗報稟出,隻將曹休氣得須發盡張,大叫一聲:“痛煞吾也。”頓時暈厥。軍醫再救之時,卻搖頭道:“都督傷勢過重,又強起殺敵,若不能早些回城靜養,隻恐……”曹休既是如此,三軍失了主將,張普雖然素來受信任,但卻不堪重任,文休倒是有幾分本事,卻是新來之人,如何能使喚動曹休屬下宿將?再者曹休的傷勢不能再拖,而且軍心混亂,難以再與漢軍精銳為戰。兩人商議之後,乃決定以文休帶兵斷後,張普與諸將保著曹休退回樊城,以圖後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