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端坐在空無一人的大辦公室,望著自己桌上妻子給自己安裝的全家福小相框,三口之家的笑容成了諷刺,心裏泛起說不清的淒涼。
就連呼吸也變得很無力,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蒙受這樣的命運。
他把相框反撲了起來,不想再看。
整個世界從小龍的這一條短信變得麵目猙獰起來。
不會錯了,都被朋友發現了,可見這段時間她是和奸夫見麵夠頻繁了。
回憶從十年前自己略帶倉促的求婚到現在,他一直過得很安穩,至少表麵上是這樣。
前幾天他在公交上看見那張陌生人寫的紙條時,憤怒至極,他以為自己一定會用殘酷的方法逼問妻子。
然而十年的夫妻,竟讓他失了勇氣——那種扯著妻子的衣領,扇她兩巴掌,拷問奸夫是誰的勇氣。
他感覺自己已經不再年輕,過了三十五歲依舊沒有混出一個多牛的模樣,守著這樣一個家庭已經是他的全部世界。
“該怎麼做?別的男人如果遇到這種事都是怎麼處理的?”
他問自己。
似乎看過報紙上,有男人懷疑妻子出軌,然後拿著刀子捅死妻子和奸夫的。
是該那樣?
那孩子怎麼辦,孩子交給誰去帶?
做老師的郭睿意識到這件事絕不能讓兒子發現,在兒子心目中,他們還算個幸福家庭,一旦家庭出問題,孩子很容易成為問題孩子……他是當老師的,再明白不過了。
想到這裏,他的鼻子一酸,眼眶裏竟然有了打轉的眼淚。
這時候忽然有個人高馬大的男人敲了敲辦公室開著的門,哦,是曾小敏的父親曾雄來了。
他站起身,原本枯木似的臉上露出常規的笑容。
和曾雄握了手。
曾雄穿著一件黑色夾克,下巴側麵有個明顯的刀疤,渾身上下是寬大的黑皮衣加牛仔褲,袖子上別著一塊黑布。
這個三十九歲的男人,現在也是滿眼血絲,畢竟家裏老人走了,連夜連夜地照應一切,全靠他一個人。
畢竟他老婆剛生下孩子就去了,別人算命說母女相克。
本來生產之前,他填的是保妻子,後來不知道為什麼就變成了保孩子。
兩個人已經不是第一次見麵,曾雄提著一個考究的酒紅色的袋子,交給了郭睿。
郭睿先推辭了一番,在曾雄的強硬托付之下,他還是收下了。
“隻是酒,一點心意,您這都不收,我都不敢讓你照顧我閨女了。”
郭睿卻是明白,這個曾雄每次都會在酒瓶子地下藏個兩千塊錢紅包之類的。
無疑工資不高的郭睿是喜歡錢的,也喜歡這種假家長送的“實實在在”的禮品。
他把酒放在自己櫃子裏,鎖好之後,陪同曾雄一起下樓吃飯。
“這幾天小敏一回家就繃著臉,跟她說話咧,也不理。”
郭睿無奈笑笑,“照顧她的老人家去了,應該很有點打擊。”
曾雄點點頭,“從小就沒得媽,我也照顧不來,都靠我媽,現在我媽也走了,有點擔心。”
郭睿:“唉,你也不要太憂心,畢竟曾小敏已經高二了,年紀不小,再過一段時間,她就成熟起來,也會體諒你這個父親。”
曾雄聽了很是安慰,點點頭說:“郭老師看起來精神不好咧。”
“嗬嗬,有嗎?”
“恩,如果郭老師生活上有什麼難事,隻要跟我說一聲,能幫得上忙的絕不在話下!”
“唉……”郭睿歎歎氣,心想這事兒真還沒有人能幫忙,捉奸的事隻能靠自己,一切都將由自己承受,男人的尊嚴問題。
也許可以找陌生人吐苦水,卻不希望任何一個人認識自己的人知道。
“郭老師?”
“恩?”
“還是去那個館子吃飯?”
“可以啊。”
就這樣郭睿隨著曾雄上了他的黑色奧迪。
一看見汽車,他就免不了想起妻子上的銀色汽車,不知羞恥的沈欣到底是和那個JBM在亂搞呢?
要不要拜托馬小龍幫他盯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