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雅之第一次見到葉雲儀,心中無緣由的微微一痛,葉雲儀孤身跪立刑部大堂,明眸清澈,囚衣下身軀亭亭玉立,神情楚楚可憐又略有強強不屈。
田文林“啪”的一拍驚堂木,厲喝道:
“民女葉雲儀,可知這是在那裏,稍後本官問案,你要一字一句如實招來,若有胡言亂語,本官將你當堂杖斃。”
沒等葉雲儀應聲,許雅之毫不客氣,拎起驚堂木,“嘭”的猛力一拍,聲音之大,震的房梁上灰塵簌簌而落,嚇的田文林與堂上差役一哆嗦。
“葉雲儀,休要害怕,你案已上達天庭,當今陛下特詔三堂會審,這位刑部尚書田大人,負責問你案情,你所言一字一句都要慎言,事關生死,不可多嘴多舌,可曾聽的明白。”
說完以後,想了想,擔心葉雲儀沒聽明白,又溫言解釋道:“葉雲儀不要害怕,你的案子已由當今天子陛下詔命三堂會審,稍後田大人問你話,你要實話實說,若有人要欺負你,本官自會替你做主,你聽明白了嗎?”
“民女聽清楚了,大人問吧。”葉雲儀一愣,憑感覺堂上這名紅袍官員似有意在維護自已。
田文林抓起驚堂木,正要猛拍,忽見許雅之已搶先一步抄起驚堂木,作勢欲拍,隻得悻悻將驚堂木放下,伸指叩叩大案,問道:
“葉雲儀,本官問你,你曾在供狀中承認,親手殺死岑世壽,可有此事?”
“岑世壽確是民女所殺,民女認罪。”葉雲儀答道。
“石城縣岑縣令在審案中可曾對你動刑,致使本案屈打成招。”
“縣令大人未動刑,人是民女殺的,字也是民女簽的,沒有屈打成招。”
許雅之提醒道:“葉雲儀聽好,石城縣令判你謀殺親夫罪,這在本朝屬於忤逆死罪,你可想好了再認罪,若中間有什麼冤屈,眼下說還來得及。”
葉雲儀心頭一熱,幾欲落淚,但想保葉安與岑氏平安,隻得硬起心腸道:
“岑世壽確是民女親手所殺,大人休要再問,民女沒有糊塗。”
田文林哈哈一笑,說道:
“許大人侯門之後,想來和葉雲儀素不相識,心存律法公平之心,本官佩服,葉雲儀殺人屬實,你我一起具折稟報陛下結案吧。”
許雅之心頭鬱悶,猜不透葉雲儀為何一口咬定親手殺人,禦史大夫隻有監察百官過失權力,確沒有審案勘察的權力,眾目睽睽之下,實在不便再與葉雲儀過多言語,隻得頜首點頭。
翌日金碧輝煌太和宮中,田文林與許雅之仍是各執一詞,爭辨不休,爭辨主題是應不應判葉雲儀死罪。
田文林一派認為;葉雲儀忤逆殺夫,必判死罪。
許雅之一派則道;葉雲儀一來年幼,二則當堂認罪,均屬於仁宗詔書降罪之說,至多判二十年勞役。
兩派爭來辨去,各不相讓,逐漸三省六部官吏參入爭論者越來越多,聲音更是越來越高。
仁宗逐漸有些不耐煩,忽然開口道:
“眾位愛卿,本朝素以仁孝治國,葉雲儀剛束發及笄,一介普通鄉村少女,雖失手殺死岑世壽,但罪不致死,朕判她至天牢勞役十五年,以悔其過,此案不必再議。”
眾臣見仁宗麵帶慍色,各自心頭凜然,一齊各歸朝位,領旨辦事。
退朝後,仁宗將大明王邀至後宮,說道:
“皇弟可曾見到,如今朝中此等無謂之爭常有發生,實在煩不勝煩。”
大明王笑道:
“皇兄心中明白,此事表麵是為葉雲儀一案在爭執,實則是兩派勢力為各自權力在爭執,根子還是出在皇兄性情仁慈過分之上。”
仁宗道:“君王仁慈慎殺,對臣民應是好事,何來過分之說。”
大明王道:
“皇兄仁慈,乃萬民之福,隻是帝王之道,非比尋常,剛極易折,柔不可久,過分仁慈,群臣則膽大妄為,借律法反律法,以皇命違皇命,今日葉雲儀一案爭上一點權力,明日再借嶽雲儀案爭上一點權力,直到臣權駕空皇權。”
仁宗笑道:“朕已年邁,如今隻想修仙長生,樂享晚年,無意改變朝局太多,何況隻要有皇弟的刑天劍在,誰也翻不了天,日後等太子繼位,由太子去折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