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我卑微得又是磕頭,又是哀求,蕭鴻媽媽的口氣終於軟了下來,“柳清秋,其實你早該這樣,如果不是你曾經說話口氣那麼強硬,如果不是你堅決不讓我抱我孫子,那我也不至於不跟你打招呼,就私自把孩子抱回來。
這個孩子是我們蕭家的子孫,我實在不忍心讓他流落在外受苦,所以我先抱回來養著,我給他請了最好的康複訓練師和家庭醫生來照顧,你就放心吧。”
聽她的口氣,意思還是不想把孩子還給我,我又苦苦哀求:“阿姨,蕭鴻快要和米娜結婚了,他們結婚以後會有自己的孩子,你很快會就有健康的孫子。這個孩子,您就讓我抱走吧,隻有我最了解他,隻有我能給他最好的照顧,我求求您了。”
我不住地對她磕著頭,希望她能心軟,把孩子還給我。
“柳清秋,孩子跟著你能過上什麼好日子?你一個未婚媽媽,帶著一個腦癱孩子生活的艱辛可想而知。況且你還年輕,以後的路還很長,你可以重新找一個好人嫁了,開啟你另外的人生。
這個孩子先放到我們這兒,我們會照顧好自己的孫子的,這點你不用擔心。”
“阿姨,謝謝您的好意,可是,我自己的孩子,我想自己養。”我觀察著蕭鴻媽媽的神情,發現她絲毫不為所動。就立即轉過頭來,向蕭鴻爸爸磕著頭,哀求著他把孩子還給我。
“柳清秋,這個孩子即便是個腦癱兒,但也是我們蕭家的骨血。如果我們對他不管不顧,任由他流落在外吃苦受罪,那別人豈不像我們蕭家無情無義?
我的意見也是把孩子放在這裏由專門的醫務人員來護理,也省得你每天辛苦地帶去醫院做康複訓練。”
我心裏絕望極了,蕭鴻父母的態度是如此一致,看來他們是鐵定了心不想把孩子還給我。
我決定最後一次求求米娜,希望她能發善心幫我求情。
我邊向她磕著頭,邊哭著說:“米娜,我求求你,叔叔,阿姨這麼喜歡你,你就幫我在他們麵前求個情吧。你很快就和蕭鴻結婚了,很快就會有自己的孩子,冬兒平常愛哭愛鬧,會吵著你的。你就讓他們把孩子還給我吧。”
“哎呀,柳姐,爸爸媽媽頭一次當爺爺奶奶,他們多喜歡這個大孫子,雖然他是個腦癱,卻是爸爸媽媽的長孫。我實在不舍得傷了爸爸媽媽的心,再說我也很喜歡這個孩子,我會好好照顧他的,將來我的孩子出生了,我也會讓他們好好愛這個哥哥的。你就放心的回去吧。”米娜的聲音聽起來軟綿綿的,十分悅耳。
但在我聽來,卻像鼓槌一樣,一聲聲雷在我的心上。我一下呆坐在地上,心裏的絕望快要把我淹沒了。
很明顯,米娜的話讓蕭鴻的爸爸媽媽很受用,他們讚許地看了一眼這個準兒媳,心裏肯定在想,還是她懂事。
門衛老劉拿來了紗布,他彎腰準備給我包上。
我突然反應過來,即使不能把孩子帶走,我今天也必須看他一眼,否則我寢食難安。
我又跪在地上連連磕頭,“叔叔阿姨,求求你們,讓我看一眼我的孩子吧,他從生下來就沒有離開過我,現在一連幾天都沒有看到他,我都快要崩潰了。”
“可是冬兒已經睡著了,萬一你再吵醒她。”蕭鴻媽媽急忙說。
“你就讓她看一眼吧。”蕭鴻父親對我起了惻隱之心。
於是我被領到二樓的一間房間,這是單元套間,裏麵的小房子是兒童房,門上有一大塊玻璃,隔著玻璃,我看到冬兒在兒童床上已經睡著了,他長長的睫毛上還掛著淚珠。
一看見孩子,我就控製不住眼淚嘩嘩地往下流,孩子幾天都沒有見我了。
我的孩子雖不會說話,但我知道他心裏都清楚,每天夜裏睡覺時,他都要摟著我的脖子,讓我親著他的小臉蛋給他哼著催眠曲入睡。
現在,他孤孤單單一個人被扔在這個房間裏,他的心裏該有多恐懼,晚上夢醒時,他伸出小手摸不到我時,哭得該有多傷心。
我哭得站都站不住,再加上雙腿被狗咬了幾個大傷口,我覺得渾身都在顫抖著。
“叔叔阿姨,求求你們,把門打開,讓我抱抱他,我隻抱一下我就走。”我哭著哀求著。
“柳姐,算了吧,孩子剛剛被我哄睡著,你進去把他吵醒了,他一會兒又哭著要你,我估計得哄到半夜了。你就回去吧,讓他好好睡覺。”米娜精致的臉上堆起笑容勸著我。
蕭鴻媽媽聽了也連連點頭,“今天保姆請假,米娜怕我辛苦,就主動要求晚上帶冬兒。你要進去把他吵醒了,米娜晚上就沒法好好睡覺了,她明早還要上班呢。”蕭鴻媽媽體恤地看了一眼她的準兒媳。
聽到米娜晚上帶我的孩子,我的心猛地一震,我寧願素不相識的保姆帶他。
因為保姆跟我沒有淵源,作為一個陌生人,看著這樣的孩子,應該會懷著一顆憐憫的心來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