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聽覺得孟嫣出門前最後的笑容些許有些蒼涼。
她看著涿鬾頹然的坐在椅子上,心裏不免唏噓,又看見禇承革微微眯起看向自己的眼神,就又生出了幾絲自顧不暇的譏諷。
禇承革瞟了一眼涿鬾,終是歎了口氣,指了指床鋪:“還不過去?”
冬聽如獲大赦,用手撐著地麵站了起來,默默在床鋪上坐好,才覺得腰背上的疼痛減輕了幾分。
對麵的涿鬾看了一眼冬聽,抱拳道:“剛剛的話我都聽見了,多謝這位小兄弟替阿嫣說情。阿嫣她……她其實不是壞人……”
冬聽亦抱拳,算是回了,又聽見涿鬾一聲長歎,其中似乎包含著千言萬語,才不免又多看了幾眼那個一直有些莽撞的男人。
“我心裏清楚……阿嫣不喜歡我,也不喜歡千庭。她不過是要個避難的地方罷了。”涿鬾終是放下了他族長的架子,懨懨道。
“我初見阿嫣的時候,她渾身是傷,倒在深山老林裏,可憐的很。她求我為她找個躲難的地方,我就帶她進了這粉園,又怕族人發現傳了出去,便編了一個山神發怒的說法,讓族人不敢再過鐵索橋。隻是……我怎麼也沒想到,阿嫣傷好了以後會自己出去溜達,還讓千庭碰見了。千庭平時是有些小聰明,可竟然為了個女人違背族規就是糊塗……”
冬聽坐在床上默默的聽著,禇承革不說話,她自然也不敢出聲。隻是心裏難免有些感同身受。他們都是這世間飽受相思之苦的人,盡管喜歡的人就在對麵,卻好似隔著千山萬水。
“褚兄放心,這次我不會一錯再錯,她若是真的喜歡千庭便罷了,若不是,涿鬾絕不留情!”
涿鬾說著提著刀就往外走,冬聽正欲起身,耳邊忽然傳來幾縷風聲,接著就聽見門外傳來刀劍搏擊的聲音。
禇承革握緊長劍,幾步走到冬聽身邊,盡量放鬆語氣道:“什麼都沒聽見嗎?”
冬聽懊惱的搖搖頭,自己也是不敢相信,這世界上真的有人能逃掉自己的耳朵!
正疑惑著,忽見山聽從暗處走了出來。
“主上恕罪,是逍遙城的人……大概是來抓孟姑娘的……”
涿鬾聽到孟姑娘這幾個字的時候明顯整個人都在微微的顫抖,眼珠子瞪得溜圓的看了一眼山聽,提著大刀就往外衝去。
山聽看一眼禇承革,麵上微微露出難色。禇承革自然明白他的顧慮。“去吧,我們人多,不會吃虧。”
山聽得了命令,先是吹了一聲口哨,接著才又重新隱沒於暗處。
禇承革看了一眼冬聽,伸手在她的肚腹上輕輕撫了撫。“你身子不方便,就在屋裏呆著吧,沒我的命令不許擅自出去。”
冬聽張了張嘴,本想辯駁幾句,可看了看禇承革不怒自威的眼神,一不留神就溫順的點了點頭,就差跪地上作揖了。
冬聽看著禇承革推門出去,心裏暗暗有些擔心。能這樣無聲無息的靠近他們,逍遙城的影衛絕非泛泛之輩。正想著,冬聽忽的覺得脊背有些發涼,幾乎是本能的彎腰下身,就聽見一陣劍氣擦著耳根呼嘯而過。
冬聽翻身倒退了幾步,耳朵一抖,掌上生風,帶著內力像空氣中打了出去。不過片刻,屋中就傳來一聲呻吟,接著一個黑衣人踉蹌現身,彎腰就是一口鮮血,浸透了圍在臉上的黑紗。
“佩服!”那蒙麵人的黑衣人一抱拳,一雙露出的眼睛冰冷無情。“我觀察你有些日子了,當真是世上難尋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