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三歲讀書,五歲習武,十八歲之前靠著家裏的客棧生意過著錦衣玉食、無憂無慮的日子。直到那一年,柳絮滿城,杏花落盡,白日裏的一把無法撲滅的大火燒盡了少年的無憂宅院,也燒斷了他父母雙親的性命。
他本該隨著父母而去的,可家養的二十影衛卻拚勁性命將他從火海中帶了出去。從此他便不隻為自己而活,更為二十影衛的遺孤而活,為褚家的深仇大恨而活。而如今,這熟悉的灼熱感,讓他幾乎可以確定仇人的來曆,卻可歎已是別人的囊中之物。
禇承革正感歎大限已到,忽覺掌心一陣溫熱,再回神,卻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忽然撞了過來,拚死將自己猛地從古宸遠的手中拉了出來。
禇承革驟然清醒,一把將冬聽抱緊,連連轉身化去冬聽十足的衝力,才勉強站穩,還未等他抽手檢查冬聽的身體,忽覺風暴中又是一股慎人的內力,禇承革幾乎是出於本能的護住懷裏的冬聽,隨著後心被人重重一掌擊,一口鮮血腥鹹噴湧而出,兩人雙雙倒在了地上。
“主上……”
混沌中禇承革聽見冬聽一聲聲的喚他,再睜開眼睛,卻見玉麵神醫已經和古宸遠扭打在一起,另一邊木府上下和武當的道士們也衝了上來,和古宸遠的部下們大打出手。
禇承革半昏半醒,傾盡全力想要去拉冬聽的手,卻感覺冬聽整個人不自覺的朝後倒去,這才明白是玉麵神醫珈卿正抱著冬聽往外麵走。再看古宸遠身邊,不知什麼時候隻剩下木莐兮、木鐸和赫連回雪與之周旋。
一片從未有過的絕望中,禇承革似乎聽到一個熟悉又陌生的哭聲。說熟悉是因為那聲音他幾乎日日聽。說陌生,是他又何時聽過她哭?還是這般的撕心裂肺……
果然不出片刻,漫天鋪地的紅雪中,冬聽跌跌撞撞的回到他身邊,一把撲到在他跟前替他擦去嘴角的鮮血,又轉身去求身後的珈卿,聲音幾近絕望。
“我知道這世上隻有你能救他……我求求你……你救救他……救救他……”
珈卿看著滿麵淚水的冬聽,心裏又氣又急,低吼道:“他為了別的女人甚至不願承認與你的事情,你為何還要如此?”
冬聽搖搖頭。“他救過我的命,不是他我早就凍死在塞外的雪地上了,又何來今日?珈卿,你若還顧念我們一起長大的情誼,我求求你救他一命,不然我今日便隨他去了,也不枉費他當年的收容之恩。”
冬聽說著揮劍就要自斷,禇承革想攔,卻奈何使不出絲毫力氣,幸好珈卿手疾眼快,一腳將劍踢了出去。
“也罷,我救他便是!”珈卿說著長歎一口氣,俯下身在禇承革的七經八脈上統統點了一邊,才說道:“得找個穩妥的地方給他療傷才行!”
冬聽點頭道:“溪聽和潭聽已經去找張爭幫忙了……”
冬聽正說著,忽覺擂台之上被一陣巨大的內力所籠罩,恰似日出東方,平息了這一場滂沱大雪。
正處於上風的古宸遠一抬頭,卻見風雪中被挖開一個窟窿,露出一池晴空,一個布衫男子正淩空俯覽,似雄鷹捕獵一般露出銳利的鋒芒。他眼見對方高手越來越多,一聲令下,帶著舊部飛身而起,驟然消失在未盡的風雪中。
禇承革見狀微微鬆了口氣,終是抵不過倦意,昏厥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