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侯爺方才又為何忽然發笑?是不是領悟到了什麼?”
“其實萬事萬物之所以還有活在這個世界上的必要,那就肯定是有他們的理由啊。”蕭野說道,“花兒需要雨露,雨露可以潤澤花兒,花兒也可以儲藏雨水,當日頭照射時再將雨露化氣重返天空,待到來年雨露再次將之潤澤;池水需要魚兒,因為魚兒可以讓池水變得生機靈動,清澈無蟲,但魚兒也同樣需要池水,如果沒有池水,魚兒就失去了棲居之所。每一個事物,不都有存在的意義嗎?”
嶽琉璃噗嗤一笑:“那看來侯爺是想明白了自己活著的意義咯?”
蕭野點頭:“本心,一切不過本心做事而已。做人可不能隻顧著自己而活著,而要看看自己的本心是如何去想。老實說我真有過剃度出家的打算,可後來一想,我要是出家了的話,我府上那四個娘子怎麼辦?”
嶽琉璃驀地愣了一下,偷偷地瞅了這個貌似心思縝密可卻又大大咧咧的男人。
這個答案,難道不是天下女子都希望聽到的答案嗎?
嶽琉璃是個虔誠的佛門信徒,時常便會到這弘福寺中來焚香禱告,蕭野知道這個事情,從後山出來後也隨她一起到焚香殿中焚香做了一番禱告。
就像是萬般寂寥中終於找到知己玩伴一樣,兩人竟在寺廟中找了個清靜之處下起棋來,一邊還互相切磋討論有關於佛學乃至是人生的領悟。
連日以來,深居大內宮中的烈帝,心神也時常不安。
畢竟是兩萬將士啊,血灑紫雲關前。
他們是枉送了性命,戰局其實不應該是這樣的下場。如果真如那小子部署的那樣,關鍵時刻關內三萬鐵騎再殺出,便是百廢之中的生力軍,完全可以摧枯拉朽的氣勢將匈人擊潰。
更何況,此時的定國軍,也已經萬騎馳援而來。
但那小子千算萬算,還是沒算到曹景芝竟有這麼大的膽子,甚至連烈帝也不曾算計到。
適當打壓那小子,掣肘遏製,不能讓將帥做大,這是烈帝的根本方針,可卻從沒想過要置那麼多人的性命於不顧。
連日來,他夜裏時常都會夢到那關前戰死的將士們回來找他申訴冤情,鮮血淋淋,慘不忍睹。
那小子,也因此而像失落了的獵鷹一樣,再無了昔日的蓬勃英氣。
烈帝雖然也追究了曹景芝的責任,削去了他的太尉職權,甚至將那老家夥打發回家中靜養,可即使如此,他卻還是感覺不到心安。
這一日,玄武衛都統毛一川回來複命,當聽完毛一川的話後,烈帝卻猛地愣住了,後又不禁忍不住笑出聲來。
“你說那小子……那小子他還一度想過要剃度出家?而且現在……神智還有些失常?”
難以置信,那小子的心智還如此脆弱不堪。
毛一川一絲不苟地點頭應答,他連日來的任務,便是時刻盯緊冠軍侯的動靜,隻因從他稱病不入朝參與封賞大典的事,讓烈帝依稀嗅到了一絲不妙。
可誰曾想,那小子還當真是深受打擊了!
“心神交瘁,神智低迷,因此到寺廟中清靜還算正常,可你憑什麼說他又神智失常?”
毛一川頓時皺眉,想了想後還是認認真真地稟道:“確實如此,如果不是這樣的話,冠軍侯不會那樣做。在他上寺廟之前,曾做過兩件很奇怪的事。”
“哦?什麼事?”
“第一,他竟然一個人跑到曹府,當麵質問曹景芝,跟他之間究竟有什麼仇什麼怨,曹景芝竟要如此迫害他;第二件事,就是他莫名其妙地居然跑到玄武衛衙門裏來,執意要跟臣單挑……”
聽到這裏,烈帝不禁哈哈大笑了起來。
“哦?那你跟他打了沒有?誰更厲害?”他興致勃勃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