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秦躍進覺得舒服多了,感到了家的溫暖,久違的溫暖,雖然娘和弟弟妹妹的話語中帶著不少譴責,但是,出自心田的更多是關切和愛意。家的港灣幸福啊,可以大口地喝酒,大口地吃菜,想說什麼就說什麼,不必隱瞞,不必隱諱,即使說錯了,也沒有人抓住辮子不放,隻是糾正。讓著喝酒,讓著吃菜,有人問你苦不苦,有人問你累不累;洗臉水有人端,髒衣服有人洗……還是家好!
趙紅玉為什麼不等我?楊紅梅為什麼不嫁人?世間不存在真情義嗎?為什麼不剩男來光剩下女?她的貞節為誰守?她究竟是在等何人?天下有多少負心漢!天下有多少癡情女!假如她為我守貞節,假如她是等我不嫁人,我該如何麵對她,溫暖她那顆冰涼的心呢?假如她金石不為精誠開,做一輩子老閨女,我的心裏能好受嗎?我的良心受譴責!回頭晚,回頭難,問大地,問蒼天,問問路過的天上神仙:我秦躍進現在該怎麼辦?
潮水般的思緒讓秦躍進的心情難以平靜下來,難以入眠。
“娘,大哥真會像秦磨道那樣,拿出誠意對待楊紅梅嗎?”傻妞問左芹。
“大概會吧。”左芹對閨女說,“他恁麼大的人了,沒個媳婦也孤獨無聊。我想,他應該想娶個媳婦,把紅梅接過來安個家。”
“聽說楊紅梅已經不是一般的精神失常,快變憨了。哥能同意娶她嗎?”
“這說明她是受到專一愛情的重大打擊造成的。不是真憨,是一種假象。隻要有男人真心去撫慰,這種病是能夠逐步恢複的。就看你大哥有沒有良心和真心了。”
“真的!她還能變為正常人?”
“隻要方法得當,假以時日,一定能!”左芹對女兒說,“就怕你大哥沒有這個耐心,堅持不下去,好高騖遠,不切實際。”
“大哥不是什麼都答應了嗎?還擔心啥?”
“說歸說,做歸做,不到最後,誰也不知道他說的是真還是假。隨便他!反正咱家裏沒有錢給他去外地帶媳婦。”
左芹和閨女關了燈,在被窩裏說著話。
棱頭和媳婦馮月食帶著吃飯時才睡醒的兒子,也沒有睡,想著哥會怎樣做。
“楊紅梅長得蠻漂亮的,對得起他。他非得找個頭稍微高一點的趙紅玉,犯法了!要不然的話,孩子都好幾歲了。”棱頭對媳婦說,“混蛋,不怕他混蛋,混個光杆司令,好受了!”
“你們娘幾個說話,他是什麼意見?”馮月食問丈夫,“他是打算去叫楊紅梅,還是想繼續追那個趙紅玉?”
“趙紅玉現在眼都不會看他一眼,人家局長夫人當得好好的,會理他嗎?他剃頭的挑子一頭熱!”棱頭說,“他瞎能。楊紅梅都不一定能願意跟他,當初把人家孬得無地自容。”
“那不一定。”馮月食說,“她到現在沒嫁人,不知道是不是等恁哥的?真這樣的話,也許能把她接回來,像秦磨道和雒安幸那樣破鏡重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