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此刻被兩名武士押著動彈不得,內心未免忐忑,想著:早知如此,就不該喬裝下來。
片刻後,兩名鎧甲兵拖著一個白丁入殿,頭戴網巾,身著白色中單,腳踏芒鞋,被鎧甲兵丟下,“跪下。”
那“人”跪到我旁邊,抬起頭來才看清楚是賊眉鼠眼,滿臉須根,大喊:“殿下,小臣郭嘉在此。”
百官互相議論,“哪個才是郭嘉啊?”
身後武士放了手,我才看著周遭,百官指指點點,叫人焦慮難安,卻又聽得門前靜鞭狠抽地的聲音,百官這才站立如故。
秦廣王撚撚胡須,道:“眾卿,難道連真假都辨不出來嗎?”
百官卻低著頭,說:“臣等愚昧,請殿下明察。”
秦廣王滿意的點點頭,“眾卿所言極是。”
郭嘉瞪著我,沒等我反應,趕緊將我人中和下巴的紮髯扯下來,“疼疼疼。。。”他冷笑一眼,朝前跪了一步,“殿下你看,他是假的,小臣是真的。”
百官這才又議論起來,“是假的。。。。”
秦廣王臉色沉下來,一言不發。
郭嘉卻奪過我手中的象牙笏,喊道:“來啊,快把這個冒牌貨押下去,聽候發落。”
卻不想秦廣王吹出一口氣,化作狂風一縷,將郭嘉吹倒在地,百官也止住發聲,秦廣王怒斥:“大膽郭嘉,是真是假寡人難道看不出來嗎?用得著你這般大呼小叫,口出無狀?”
郭嘉持笏下跪,誠惶誠恐,“殿下息怒,小臣隻是一時激動。。。。”
“來人啊,”秦廣王命令道:“郭嘉殿上咆哮,無君無狀,著押入大牢,等候寡人發落。”
“是。”兩名武士立刻走上前去,拖著郭嘉出了大殿。
“殿下饒命,殿下饒命啊。。。。”
百官隻是互相對看,不敢吱聲。
秦廣王又盯著我,質問:“你這小鬼,到底什麼來頭,膽敢冒充丙子太歲,混入朝堂?”
楊仙卻說:“殿下容稟,此人是個凡人。”
“哦?”秦廣王追問,“何方凡人?”
鍾文粹卻站了出來,跪下道:“殿下,此人非同一般,前世乃是人間淮王轉世。”
秦廣王卻問,“那便又如何?”
方傑也站出來,跪下道:“殿下有所不知,此人身上懷有欽賜玉佩,為天家子孫。”
秦廣王反問:“去把欽賜玉佩給寡人呈上來。”
我趕緊護著心口,“我才不要,這是我傳家的寶物。”
兩名武士不由分說來搶,拉扯中玉佩冒出一道閃光,把兩名武士撞了個底朝天,大殿也有些搖搖晃晃,秦廣王在寶座上坐的快要跌下,趕緊大喊:“住手,快住手。”
大殿這才平靜下來,百官卻被搖晃得半數倒下,秦廣王摸著頭上冕旒,才說:“既是天家子孫,來人啊,賜座。”
侍儀舍人才取過一張繡墩下來,放到楊仙前方,揮揮手道:“淮王殿下,請坐。”
我隻得按著安排坐下。
秦廣王又說:“方才寡人冒犯之處,還請淮王莫要計較。”
我點頭,“區區小事,本王不會放在心上。”
“那就好,”秦廣王便又問,“敢問淮王不在人間好好呆著,來我森羅殿有何貴幹?”
我回答,“本王此番來,是向殿下告狀來了。”
“告狀可找酆都禦史楊大人,”秦廣王卻說,“何須由寡人親自來?”
“隻怕本王所告者,酆都禦史審不得。”
“不知淮王想告誰?”
我盯緊紀綱和江彬兩人,道:“本王要告殿下座下的勾魂使者紀大人和江大人。”
“放肆,”秦廣王怒斥,“寡人手下之人,豈容你說告就告?”
紀綱和江彬趕緊跪到中間,持笏言:“求淮王殿下高抬貴手。”
我卻反問,“殿下,你不讓告,莫非要要包庇護短?”
“勾魂使者乃是地府專屬,千百年來無人敢告,”秦廣王開始詭辯,“淮王一介凡人下來地府已經是有違世間規律,本王並不計較,如今又要告狀,更是說不過去,不如本王就此請淮王回人間去,這事一筆勾銷,如何?”
“本王下來,就為告狀,”我心裏暗想:既然都下來了,就冒險一次吧。又說:“還請秦廣王殿下破例一回。”
秦廣王搖頭,“請恕寡人無法苟同,寡人這就請殿下回去,來人啊,”說罷,又上來兩名鎧甲兵,“取一頂肩輿來,護送淮王返回人間。”
“是。”兩名鎧甲兵走到我麵前,拱手道:“淮王殿下,請。”
“且慢,”楊仙持笏站起來,“殿下,小臣有本上奏。”
秦廣王卻說,“等淮王下殿後,再奏不晚。”
鍾文粹和方傑也站起來,“殿下,臣等也有奏本。”
秦廣王拉下臉來,半響,才又說:“你們兩個先下去。”
鎧甲兵隻得退下。
秦廣王極不耐煩,“何事,趕緊奏上。”
“近日地府所收冤魂之多,比以往三個月還多,”楊仙趕緊回答,“而且都是死於非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