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瑛一直到跑到了大廳門口,這才想起來自己將軍嫡女的身份,她急忙收住腳步,理了理鬢角的碎發緩步走了進去。
誰知,納蘭紅日早已迎了出來,寶瑛一個不查,一頭撞進納蘭紅日的懷裏。納蘭紅日微笑,握著寶瑛的雙手放在胸前,“你就這麼想我?還帶投懷送抱的呀?”他笑侃道。
“呸!不要臉!”寶瑛唾罵了一聲,臉一下子紅到了耳朵丫子,她使勁想要從紅日的手中抽回雙手,可是紅日握的緊緊的,她終是沒有成功。隻得,扭過身軀不看他。
“你便不想我麼……”紅日鬆開雙手,去扭寶瑛的肩膀,低頭在寶瑛耳邊輕語,聲音柔到不行。
“鬼才想你!快鬆開,讓人看見!”寶瑛的芙蓉麵紅的好似著了火,她含羞帶怯的薄嗔,模樣煞是好看。納蘭紅日幾乎有些心神迷醉了,他輕聲笑道:“我便不放,你待怎樣?”
誰知話音未落,一個清亮的女聲就傳了過來,“紅日哥哥在哪裏?你可算是來了!”這是緊隨而至的費莫寶絡。
寶瑛因被寶絡撞見她與紅日的私語,臉更紅了,她使勁的白了紅日一眼,低聲啐道:“還不鬆開?”
納蘭紅日卻不慌不忙的將雙手從寶瑛的肩頭放下,肅容立好,端端正正的抱拳施禮:“寶絡姐姐好。”禮數周全得當。納蘭紅日已是弱冠之齡,較之寶絡要大上三歲,但他仍跟著寶瑛稱呼寶絡為姐姐,可見他對寶瑛的心思是昭然若揭的。
寶絡見紅日稱呼自己為姐姐,不禁愣住了,半晌,待她想通了納蘭紅日的意思。寶瑛與紅日已經攜手離開了。
跟頭把式的,終於,納蘭紅日抵達雲南的第三天,一隊精兵裝扮成京城的富商護送著滿滿當當的四輛馬車踏上了返京的路程。
這是從昆明出發的第六天。
納蘭紅日騎著一匹毛色灰白的西南馬亦步亦趨的跟在寶瑛和寶絡的馬車旁,這**產於雲貴,善走山路,不足之處是體型有些小。紅日的坐騎原本是一匹毛色純白的蒙古馬,但是軍中戰馬都是有標記的,他不敢騎,怕露了行藏。此時,他的臉色不算太好,一層薄怒籠罩在栗色的臉龐上,英挺的眉頭皺成了“川”字,納蘭紅日雖是滿人,但是滿族男子的麵部特征卻不明顯,他劍眉、鳳眼,身量頗高,卻骨骼清秀。即便此時正在生氣,但怎麼看都是一枚溫文爾雅的漢族儒生,想是納蘭家世代文臣,雖然到了納蘭紅日這一輩兒出了個武將,可是是儒生氣質已經深入骨髓,就連平日在軍中,納蘭紅日待人接物也是斯文有禮的。
但就是這麼個溫文爾雅的儒將卻被費莫寶瑛氣了個夠嗆。這才上路沒幾天,二人就為走陸路還是水路起了爭執。
納蘭紅日主張走水路,他想先到昭通府,然後沿長江順流而下抵達杭州,然後再通過京杭大運河直抵北京。
然,寶瑛卻說:“來的時候我走的便是水路,暈船暈到死,我斷斷不能再走水路了。”無論納蘭紅日怎樣解釋說川陝等地的白蓮教亂匪如何的厲害,寶瑛卻犯了大小姐脾氣死活不肯聽從。加之,還有個攪局的費莫寶絡姑奶奶,非說要見見太白筆下的登天蜀路,賞一番杜子美的花重錦官城,也讚成走陸路。“奶奶的,真以為自己是在遊山玩水麼?”紅日忍不住腹誹,又因念著寶瑛坐船實在是太過遭罪,紅日仔細思量了一番,認真敲定路線,即便是無奈,也憋著一肚子氣帶著一行人從別別扭扭的陸路出發了。
此時,寶瑛透過馬車的窗簾,悄悄打量納蘭紅日,看著紅日陰沉的臉,寶瑛也有些懊惱,心中隱隱有些後悔不應該走陸路,想到納蘭紅日十五歲起便在西北軍中曆練,如今已有五年,也立了大小戰功若幹。寶瑛相信,在判斷時勢上納蘭紅日一定是比自己這個隻看過阿瑪幾分無用邸報的閨中小姐強上許多。可恨,當時自己為什麼不肯讓一步。寶瑛在心裏罵了自己好幾遍。怪隻怪,來雲南時在船上連續嘔吐的那幾天實在是太令人恐懼了,否則寶瑛也不會這樣不通情理了。隻是,現在說什麼都晚了,車隊已經進川了,寶瑛也隻能祈禱薩滿神保佑大家一路平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