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半山雨夜(二)(2 / 2)

寶瑛戒備的看著對方沒有吭聲,但她又朝紀衡那邊側了側身子,以便更好的將紀衡掩在身後,紀衡看在眼裏,不知怎地,心下竟長舒了一口氣。他長臂一伸,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沒有吭聲。

三個漢子互遞了一下眼神,然後占據了一個角落席地而坐。大家就這麼各居一隅倒也相安無事。誰知,過了一會另一個漢子竟念起詩來,他粗著嗓子,像是打破鑼:“天台宗,白蓮堂,澱山湖,茅主傳宗,今夜歃血拜盟,結為同胞兄弟,永無二心。”本來這個漢子看起來粗陋無比,這段半文半白的話自他的口中念出便顯得怪異無比。並不是這漢子肚子裏有多少墨水,而是這段話是白蓮教入教的盟書誓詞的前兩句,每個白蓮教的教徒在入教的時候必然是背過這段的,如果能順利地接下去,那麼大抵上就是自己人了。

紀衡也知道這段話必定是白蓮教教眾見麵時的切口,但是他不知道後半句,為今之計,他也隻能含笑不語,靜觀其變。

讀詩漢子見紀衡沒有吱聲,他探尋的看了看坐在居中的漢子,居中漢子幾不可見的微微搖了搖頭,讀詩漢子會意,端坐著沒動,半晌,居中的漢子也清了清嗓子念道:“咱們洪家義氣高,餘下今日來獻刀,此刀本是非凡刀,五祖遺傳到今朝。”他念的是洪門的《刀讚》,後半段是:小小鋼刀七寸長,不斬豬來不斬羊,有人犯了洪家令,三刀六眼不容情。他念這段話的意思是,我雖是白蓮教的教徒,如果你是洪門中人,我也可以給個麵子。當時的白蓮教和洪門私下裏也有往來,所以,有些切口,雙方的門人是都會的。

很可惜,紀衡平素雖詭計多端,但他並未學過這些黑話,假使,是一個月後的紀衡遇到了這群人,他一定會應付的如魚得水的,但此時不行,紀衡也唯有淡笑不語。

這時,這三個漢子有互遞了眼色,他們已經很明確了,這兩個點子既不是白蓮教中人也非洪門中人,是可以打劫的對象。

破鑼嗓子首先發難,他大喇喇站起身來,走向寶瑛和紀衡,見寶瑛雖看起來弱質但卻護在紀衡身前,他便知這個孩子應該是有功夫傍身,但又見寶瑛生的文弱,細胳膊細腿,便也沒太將寶瑛放在心上,他抬手想用手指去挑寶瑛的下巴,嘴裏還不幹不淨的說:“何哥哥,我好久也沒沾過女人了,這小倌生的俊秀,也可……”他驀地頓住了,因為他的手指沒有如願的觸到那小倌光潔的下巴,寶瑛將臉側向了一邊。

破鑼嗓子似乎是看到什麼決不能發生的大事,他回頭看向居中的漢子,用一種即是驚詫,又帶著點委屈的聲調大叫:“她躲我,何哥哥,她竟然躲我!”

被喚作何哥哥的居中漢子,緩緩站起身來,麵帶笑容,他徐徐道:“那可是你不對了,你可說說為什麼躲我家弟弟,今日定要給個說法!”

他的做派倒是和藹可親,可寶瑛和紀衡誰也沒傻到以為他就是善男信女,更何況,雖然他做出一副人畜無害的憨厚樣子,可他嘴裏說的可是渾話。寶瑛一瞬不瞬的盯著這個何哥哥,對身後的紀衡問出一句於此時此刻毫無關聯的一句話,她說:“自你上任,達州百姓真的都沒有加過賦稅麼?”

紀衡自然也是盯著這句個人呢,聞聽寶瑛沒頭沒尾的這麼一句,他想也沒想,張口便道:“廢話,自然是的!”似是確認一般,寶瑛冷哼一聲,咬牙說道:“如此,你便是不該死!”話音未落,寶瑛自腰間抽出一柄銀亮軟劍迎麵向“何哥哥”刺去,“擒賊擒王”將軍之女怎會不知?寶瑛早已看出,這“何哥哥”必是三個人當中的核心人物。看到寶瑛自腰間抽出的軟劍,紀衡有那麼片刻失神,這軟劍是趙飛的隨身兵器,趙飛死後,不知道這把劍去了哪裏,何時到了這丫頭手裏了呢?

破鑼嗓子和“何哥哥”雖也一直在防備二人,但卻也沒有太過在意,因為他們沒看見二人有什麼隨身的兵刃,待寶瑛瞬間自腰間抽出軟劍向“何哥哥”刺了過來,“何哥哥”頓時手忙腳亂起來,加之寶瑛也是訓練有素的,隻幾下,“何哥哥”的肩膀就被寶瑛劃了一個大口子,他氣急敗壞,也顧不得裝模作樣,大喊道:“並肩子上吧!小倌可惡,先拿下他!”

破鑼嗓子和另一漢子也瞬時加入了戰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