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子卯時初許,天還剛剛蒙蒙亮,昨夜的暴雨已經變成了細細細雨。船上的屍體已經被收拾停當,血水也被大雨衝刷幹淨,隻有一些蒼蠅還趴在船艙木板的縫隙。想到再過大半個時辰就要開船了,許安平稍稍放鬆了一夜緊繃的精神。
一個健仆敲開了老人的房間,“老爺,用些早膳吧。”
“嗯,放著吧。”老人端起一碗小米粥慢慢地喝著,喝完擦了嘴唇之後吩咐道:“去讓船家早點開船吧,以免多生是非。”
“是,老爺。小人這就去安排。”健仆退出房門,不一會兒又折返回來。“老爺,情況有些不對,岸上來了很多衙役。”
“嗯,我知道了。讓其他人做好戒備,不要輕舉妄動。你先去打聽一下情況。”老人皺著眉頭想了想,不一會兒眉頭舒展開來,臉上浮起莫名的笑意。
健仆走到船頭,看見一名捕頭已經帶著衙役頤和氣使地上了船,就主動迎上去笑著問道:“各位差爺,這麼大陣仗,到底出了什麼事?”
捕頭肥頭大臉、滿麵粗豪,瞪著銅鈴大眼怒聲喝道:“你是什麼東西,敢來問爺的事情?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我看你是做賊心虛。來人,先給我拿下,聽候發落。”
健仆跟著自家老爺多年,達官貴人也是見過不少,倒是從來沒和這等捕頭衙役們打過交道,沒想到他們是如此蠻橫無理。想起老爺的叮囑,他還是忍氣吞聲,遞上十兩銀子連連拱手弓腰服軟說道:“差爺,誤會啊!天大的誤會。小人是一個正經的商人,這次去京城做點小本生意,哪裏敢幹什麼不法的勾當。剛才冒犯之處,您多多包涵!”
捕頭收下銀子,朝撲過來的幾個衙役揮了揮手,握著腰刀昂著胸脯說道:“嗯,你倒還挺識趣兒的。我看你就算是有賊心也沒那賊膽,這次就算了。不怕告訴你,有人過來報案說昨夜這家船主被人殺了,你可聽到什麼動靜,或者見到什麼可疑的人?要是有所隱瞞的話,理當同罪,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
健仆心裏一驚,怪不得昨夜到今晨都沒見到船主,不過臉上還是裝作驚駭,接著堆起諂笑說道:“差爺說的哪裏話。昨夜又是打雷又是下雨的,小人躲在屋子裏連門都沒敢出,哪裏會看到什麼人。不過,小人這趟去京城是為了進貨,耽誤了日子可是賠不起,您看能不能……哈哈,小人定當厚報。”
捕頭直接翻臉,冷喝道:“在案情查清楚之前,船上的任何人誰都不能離開。若是有人私自下船,全部視作賊人同黨。”說完他把手一揮,衙役們如虎狼般擁了上來,直接堵住了船艙的各個出口,然後開始搜查起來,惹得船客哭喊聲一片,又不知道被搜刮了多少錢財首飾。
健仆知道一時無望離開,也不再多做糾纏,點頭哈腰說道:“是是是,那小人就不打擾差爺辦差了,這就退下。”他急步回到船艙稟報:“老爺,事情比較麻煩。船主昨夜被人殺了,現在揚州府衙役已經包圍了這艘船,不準任何人離開。小人猜測,昨晚的刺客應該是做了兩手準備,這邊沒成功就殺了船主。”
老人正在捧著一本《呂氏春秋》看得聚精會神,聽了之後才慢聲說道:“哦,看來幕後的主使動用了不少能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