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4 護國長公主(1 / 3)

落雪接到了蕭衍的飛鴿傳書之後,馬上去求見了蕭呈言。Ww W COM

蕭呈言才剛剛吃了藥,準備休息,聽聞“秦錦”求見,他忙叫人將“秦錦”讓進了德政殿裏。

大殿裏依然熏香濃鬱,一鼎碩大的香爐,青煙氤氳。

殿裏的幾個落地青銅巨型燭台上燃著星星點點的蠟,饒是如此還不足以將碩大空闊的大殿都映亮。

紗幔層層落下,紗幔之後,蕭呈言行如枯骨,斜靠在床榻上。

“陛下。”落雪上前行禮。

“長寧不必多禮。”蕭呈言才服了藥,氣息要比之前稍稍的綿長一點,顯得不是那麼的疲憊和虛弱。殿裏很熱,現在就已經燒了地龍了,若是尋常人進來不免會覺得有點氣悶,可是他也依然捂的嚴嚴實實的。“坐吧。”蕭呈言讓人給“秦錦”看了座。

落雪學者秦錦的樣子有模有樣的坐下。

“長寧此來可是因為文箏的事情?”蕭呈言等“秦錦”坐穩之後就馬上遣散了大殿裏伺候著的人,迫不及待的問道。

“是。”落雪一頷。

“長寧如何決定的?”蕭呈言不由嗓子一緊。

“陛下。可還記得嶺東衛家?”落雪沉吟了片刻,按照蕭呈言在密信上所教的那樣款款道。

“紫衣侯?”蕭呈言眸光一縮。是了!當年他也曾聽聞過紫衣侯的事情,聽調不聽詔的嶺東衛家。他的手微微的在袖子裏收攏,不過很快,他提起的那口氣便鬆了下來。

若是以前,紫衣侯衛家或許還有點用,但是現在即便是他亮出信物征調紫衣侯衛家入京,也是沒什麼大用了。衛家手中如今隻有十萬軍兵,大梁立朝到今時今日,高祖皇帝是萬分信賴衛家,可是後麵的皇帝都忌憚那一張聽調不聽詔的高祖遺訓,幾乎每一屆皇帝都在削弱衛家手裏的軍兵數量,夏家人掌權那會為了怕衛家有什麼能威脅到夏家的,也慫恿著先皇削了不少衛家手裏的兵。

雖然衛家有高祖遺訓在手,但是畢竟還是大梁的臣,曆任皇帝要削權,他們也不得不聽從。

如今的衛家已經非是當年的衛家可以比擬的。那十萬人馬比起夏暘手中的二十萬西域駐軍,以及蕭呈言手裏現在掌控的軍隊,已經是微不足道了。

“記得。”蕭呈言點了點頭,他雖然糊塗了一輩子,但是現在臨死的時候。腦子倒是清爽了不少。“長寧要拿虎符?”聽秦錦提及衛家,他就明白了秦錦的意思。

“陛下可願意給?”落雪平靜的問道。

蕭呈言低歎了一聲,緩緩的閉上眼睛。

他隻覺得有點心痛。

“長寧,朕連西北都肯給蕭衍,又怎麼會不肯將能調動衛家的虎符交給你呢?”蕭呈言良久才低聲道,“你始終都不信朕。”

落雪無言。

她不知道如果真正的秦錦在這裏,應該做何表示,隻能保持著沉默。

“長寧,有句話,人之將死,其言也善。”蕭呈言再度緩緩的睜開了眼睛,“你明日午後再來吧。到時候帶著朕再在宮裏走走好不好?”

落雪不解。

蕭呈言望著“秦錦”柔聲道,“你想要的東西,等朕回來,自會給你。”

“好。”落雪這才點了點頭,起身,“如此,臣女先行告退。”

“恩。”蕭呈言點了點頭,目送著落雪離開。

等落雪出了大殿之後,蕭呈言的心頭劇痛,哇的一張嘴,一口血就忍不住從嘴裏吐了出來。

看著自己雪白的裏衣上沾染了嫣紅的血,蕭呈言無聲的苦笑了起來。

他知道自己已經命不久矣。他不甘心,他以為自己領略了世上最好的東西,喝過世上最美的酒,睡過無數的美人兒,手裏有著至高無上的權利,但是他錯了,真的錯了,真正他要想的人卻始終不屬於他。

她即便是轉身離開都走的那麼幹脆,一點留戀都沒有……隻給他留下一個娉婷的背影。

在她的心底,大概也隻有蕭衍了。

曾經他是那麼的鄙夷蕭衍,而如今,他卻又那麼的嫉妒和羨慕那個男人。

當初表妹的目光也是駐留過自己的身上的,隻是那時候他蠢,不知道珍惜……蕭呈言已經想不起來究竟是什麼時候表妹開始變得不再粘著他了,那時候他尚暗自慶幸,終於甩開了這個粘人的姑娘,而現在他卻希望時光倒回到他們依然是垂髫少年的時候,兩無猜,無憂無慮。

若是他再有一次機會,他會好好的讀書,好好的當一個明君,好好的珍惜表妹,好好的留住表妹,不讓她再離開。

可是……

蕭呈言看著自己指縫中的血色,流下了兩行悔恨的清淚。

等到翌日的午後,用過午膳的落雪依約而來。

蕭呈言已經坐在輪椅上在德政殿的門前等候著她了。

今日蕭呈言難得看起來氣色很不錯,那蒼白之中帶著幾分青黑的臉色似乎也有點幾分潤澤。

他的長被一絲不苟的梳攏在腦後,用一頂巧的金冠束縛著,額前帶了一條紅色的嵌珍珠抹額。兩鬢各垂下一縷青絲,用明珠結了。他穿著一襲大紅色的龍袍,龍袍的胸口以及兩臂上均是金色絲線繡成的龍紋,在秋日的陽光下顯得尤為耀眼明亮。

或許是被這紅衣所襯,蕭呈言的死氣褪去了不少,竟然變得有點鮮活明潤起來,似乎也恢複了幾分當年公子人如玉的氣息。

落雪看得有點傻眼,呆了一下。

落雪是頂著秦錦的麵容的,她這麼一呆,自然是秦錦的模樣在呆。

秦錦那副嬌憨驚訝的樣子真的是取悅到了蕭呈言,他的眼底瞬間就帶了幾分溫潤的笑意。

“長寧?”他叫了一聲:“表妹!”

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落雪忙回過神來,屈膝行禮,“見過陛下。”

“免禮平身,今日長寧不必叫我陛下,再如同時候一樣叫我表哥可好?”蕭呈言試著想要抬手去碰觸“秦錦”垂落在身側的手,但是目光觸及自己手上戴著的白絲手套,蕭呈言還是將自己已經稍稍探出去的手給收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