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雪不知道該怎麼辦?她略帶倉皇的看了一眼蕭呈言,心思百轉,但是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若是夫人在的話,應該是拒絕不了這樣的陛下吧。
落雪在心底歎息了一聲,不免覺得陛下有點可憐。
他們這些人,跟在夫人和宗主的身側,自是知道陛下對夫人存著的心思的。宗主極度的忌諱眼前這病的已經不久於人世的男子,即便他是九五至尊,但是到了這個時候,也抵不過道命運以及病魔侵蝕。
若是讓這位陛下知道他所有的深情款款都是對著她這個西貝貨的話,會不會立即吐血身亡?
落雪甩去了心頭的所想,還是點了點頭。“是,表哥。”
“秦錦”這一生表哥叫的蕭呈言差點掉出眼淚來。
多少年了!已經多少年沒再聽她叫過一聲表哥了!
“走吧。”蕭呈言趕緊低頭,掩飾了自己外露的情緒。
落雪自然的去推起了蕭呈言的輪椅,因為蕭呈言走的時候,根本就沒有太監和宮女敢考前,看樣子是事先得了蕭呈言的叮囑。
既然她已經代替夫人答應了陪陛下出來走走,那便走走。
落雪推著輪椅出了德政殿,徑直的去了禦花園。
秋意染滿了禦花園的每一個角落,曾經在夏季鬱鬱蔥蔥的樹葉現在都已經變成了紅色與金黃色,層層疊疊的顏色由濃而淡,疊加在一起,反而呈現出了一種紛亂的美感。有的書上結了不少紅色的果子,裝點在紅與金交織的樹葉之間,顯得格外的好看。
隻是路上落葉不少,未免又給這樣的美景增添了幾分靜謐與蕭瑟。
“還記得咱們時候最喜歡到這裏來捉迷藏。”蕭呈言顯得興致很高,他指著花園那邊一片假山道,“每次你都笨笨傻傻的找不到我。你找急了便會哭,我會很得意的看著你,然後出來哄你。”
落雪一片茫然,她是孤兒,自是體會不到這種親情,不過聽蕭呈言著,落雪也不由有點向往。她的嘴角也不知不覺的稍稍朝兩邊一提。
美好的東西,大家都是向往的。
蕭呈言抬眸,看到“秦錦”在笑,不由有點癡了。
她很美,美的叫人挪不開眼睛。
蕭呈言隻覺得心底不住的鈍痛,她總是那麼美好,溫柔動人,卻還帶著一股子剛韌的勁頭。想起她之前不惜丟命也不願意嫁給自己的那份決絕,蕭呈言隻覺得自己的四肢百駭都變得十分的冰冷。
他總她笨,可是到最後看得最清楚的人卻是她。
她找了一個足以護住她一生的男人。
即便是再怎麼不情願,蕭呈言現在都不得不承認蕭衍無論在哪一方麵都強過他太多,太多。
“長寧。”蕭呈言忍住心口的鈍痛,低低的叫著秦錦的名字。
“在。”落雪應了一聲。
“答應我。”蕭呈言的眸光忽然暈起了一片水澤,“答應我好好的護住蕭文箏。也答應我你要好好的。”
落雪看著蕭呈言那帶著至誠目光的雙眸,不知不覺也覺得自己似乎有點心酸的感覺。
“是。”落雪代替秦錦微微的一屈膝。
“好。”蕭呈言顫抖的應了一聲,隨後強逼自己將目光挪開,他再沒任何話,就是這樣安靜的坐著,享受著午後秋日陽光慷慨的暖意。
良久,蕭呈言才叫秦錦將他重新推回了德政殿。
等進了大殿,遣散隨行的太監和侍女,蕭呈言將一個紅色的錦囊交給了落雪,“這就是你要的能調動衛家十萬軍隊的虎符。今日我將這個虎符交給你,便是將文箏未來的命一並交到你的手上。長寧,我這輩子沒求過你什麼,今日當我求你一次,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你一定一定要替我護住文箏,我不求他能做出什麼轟轟烈烈的事情,但求你能親自教導他,讓他知曉做人處事的道理,不要再走我的老路。不要重蹈我的覆轍。不要讓他落入我這種境地之中。”
“是。”落雪用雙手接過了錦囊,隨後雙膝跪地,鄭重的給蕭呈言磕了三個頭。
她這三個頭並不是因為他是大梁的皇帝而磕的,而隻為了他這一片愛子護子的拳拳之心。
“你走吧,文箏就在壽春宮裏等你。你剛才陪我散步那會,我已經命人出去宣旨,從即刻起,你就是護國長公主,禁軍,錦衣衛,驍騎營,五城兵馬司皆聽從你的調遣。你要好好的用好他們,千萬不要讓自己落在夏暘的手裏。”蕭呈言抬手,猶豫了片刻,終於還是落在了“秦錦”的肩頭。
蕭呈言心底明白,若是秦錦一出宮,便肯定會被夏暘盯上,如今的蕭文箏,靖國公府和秦錦都是夏暘眼中的肥肉。
落雪暈暈乎乎的走出了德政殿,一出德政殿的大門,便看殿外黑壓壓的跪了一大片。
“護國長公主千歲千千歲!”跪在德政殿前的眾人齊聲高呼,落雪也算是經曆過大風大浪的人,如今見了這個架勢也有點手足無措的感覺。
幸虧她受過極其嚴格的訓練,才不至於倉皇之中亂了手腳,讓人看出破綻來。
落雪強撐著,想著秦錦應有的做法,淡淡的抬手,“平身吧。”
“謝長公主!”眾人這才紛紛的站起來,並且朝兩邊讓開了一條通道。
落雪硬著頭皮,邁著從容的腳步從人群之中經過。
等她回到壽春宮,竟是覺得自己的背脊上出了一層的冷汗,連底衣都有點透了。蕭文箏果然已經在這裏等著她,她敷衍了蕭文箏兩句就直接衝入了自己的房間。
關上門,落雪這才長出了一口氣,哎呦她的媽啊,快要演不下去了怎麼辦!主子,夫人!你們在哪裏啊!再不來將她換出去,她就要露餡了!
今日落雪才真正的體驗了一把何為上位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