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聽到他笑聲的那一刻,一個清晰的身影已經“刷”的一下在腦中浮現了出來。這是優於任何我自主的動作,而是大腦在一瞬間做出的反應——這張臉已經深深的刻在了大腦的每一個細胞之中了。

隻是我真的沒想到,他此刻竟然還會如此悠然的站在我們家停屍房的窗戶外,這樣坦然的看著我,還有臉咧著嘴樂?我直接將桌子上的台燈抓起來,光束瞬間打在黑暗中神秘來客的臉上,是妖孽就要現原形,這樣披著人皮我可不樂意。

孫黔被晃的閉了下眼,笑容有一秒鍾的僵直,但他總體上還是滿不在乎,也終於主動走入了這一小撮明亮裏。

“你竟然還活著?”我有點兒不耐煩,有一種無法逃離的悲催感覺。“你應該死了吧?你主子都死了,你還活個什麼勁兒?”

孫黔仍舊是笑著,“我命長,誰能拿我怎麼樣?”

一個念頭瞬間從大腦深處蹦了出來,狠狠的紮在了我最敏感的那根腦神經上。我整個愣住了,不自覺的開了口,“中山裝呢?”

“哦?”孫黔挑了下眉毛,“誰知道,我跟他也不太熟。”

我幾乎暴怒,“別他媽廢話!中山裝呢?”

孫黔當然不吃我這套,他變臉一樣收起那虛假的一團和氣,嘴角冷冷的挑了起來,“你還是擔心自己吧,大爺我好不容易下定決心來的,你可別不知好歹。”

他很快走到了光線中央,那一手一身殷紅的血令我不寒而栗。這……這應該不是他心血來潮自殺未遂吧!我一邊從口袋中掏出手機,另一隻手死死抓住桌子上的固定電話準備隨時來個橫掃千軍。

遠處忽然傳來一陣嘈雜聲,這情況出現在靜寂的停屍房附近是極為不正常的。我還來不及作何反應,孫黔的臉瞬間又變了——那種狠毒、那種憤怒、那種我不入地獄誰愛入誰入的執念令我心頭一震,內心早就爆發出一陣大喊:不好!他要翻臉了!

他微微轉頭向著身後的黑暗中咒罵一句“真他媽沒用”,回過頭再看我時眼中幾乎噴出火來,“本來想先稍微聊幾句,沒想到竟然出了意外,既然如此我也沒辦法,你最好老老實實跟我走。”

我勒個去!他以為變幾張臉我就會乖乖跟著他上刀山下油鍋嗎?他改行做搞笑藝人了嗎?我冷哼一聲,作勢要用手機播個麼麼零,再抬頭時窗外的孫黔竟然不見了。我立刻知道大事不妙,但運動神經最終還是慢了那麼三兩拍。孫黔已經閃到我身後,他高舉手臂眼看就要狠狠給我一下。

媽的!我和他是那種不共戴天的關係,落到他手上還能有好?餘光瞄準他的身影,我一腳踢在椅子上,眼看著他被椅子阻擋了身形,側身的同時用盡吃奶的力氣把手機砸向孫黔的腦袋,然後利用這短短的幾秒鍾抽身而出,妄想可以直接跑出去求救。

但孫黔太職業了,他竟然踩著椅子一躍而起,直接扯住我的手臂向左猛力一推……我毫無疑問的幾乎磕死在一旁的桌子上,嘴裏立刻爆了個滿血。

我的頭被他死死按在桌子上,孫黔略顯冰冷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如果不想吃苦頭,你最好乖乖聽話。至今為止我還沒決定要你的命,但事實上我不介意你是生是死。”

“你他媽到底想幹什麼?常之降已經歸西了,你還不死心嗎?如果你想為他報仇就給小爺來個幹脆的,別在我耳朵旁邊嘰嘰歪歪!”

孫黔一聲冷笑,“你太看得起自己了,實際上你的價值要遠遠大於你這條命,所以你應該好好活下去。不過我剛才說過,你是否真的能活下去要看你是不是配合,不得已的情況下,我也隻能做了你!”

我還想反抗,後腰部位立刻足足實實的挨了一膝蓋,“現在乖乖跟著我出去,千萬不要有多餘的動作!”

我並不是乖寶寶,不讓他別扭一下就變成我自己別扭了。但他是個相當純粹的武林高手,我的不配合很快就被他四兩撥千斤的破解掉了。他向著我的膻中穴狠狠戳了一下,我立刻連站的力氣都沒有了,就這樣被他輕而易舉的趕到了停屍房值班室的大門口,“我兩隻手正忙,你自己開門。”

“去你大爺……”我咬著牙使出渾身的力氣才從牙縫裏擠出這串最流利的粗口,他僅僅用了一膝蓋就扼殺在喉嚨裏了。我的小別扭對他來說不過是小兒科,他直接飛起一腳踹向我,眼見著我直挺挺的撞上了值班室的門,幾乎將鼻梁也撞斷了。“敬酒不吃吃罰酒,非讓我踹你你才舒服是吧?”

鮮血瞬間泉湧,以鼻子為中心的整張臉立馬沒了感覺。我捂著嘴蜷在門前,連呼吸都覺得痛苦,瞟一眼正看到孫黔冷酷的表情——操!丫他媽是玩真的!丫恐怕真的不在乎我的死活!

“你覺得冷靜些了嗎?你現在願意聽話了嗎?”看到我仍舊沉淪在痛苦中無法自拔,他冷冷笑了一下,緩步走過來一手扯住我的胳膊,“你現在能自己開門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