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姒雪的身上，有步璃熟悉的味道，混著體香，似有似無。
是蝕。
步璃不清楚蝕是以何種方式作用於雲姒雪的，她目前的身份也不適合深問，再者說，還輪不到她來為她擔心。她將二人安置好，便欲離開，想了想，又讓雲姒雪服下一顆藥，連解藥也一並給了。雖然分不清她們誰欠誰的，但步璃想，若雲姒雪真死於國師之手，她定會不安。所以，還是換一張臉吧，不過會老點兒。
步璃走時，雲姒雪追到了門口，“姐姐，可以告訴阿雪你的名字嗎？”
“如果還能相見，我便告訴你。”頓了頓，又說道，“玩夠了，就快些回去。外麵，不安全。”
“你不懂的。姐姐，阿雪相信咱們一定還會見麵的，你保重。”
即使有些沉重，卻仍能無憂無慮，轉瞬即晴，透著無上的朝氣。步璃想，這便是她們的區別吧，她，已經老了呢！無藥可救。
辭別二人，步璃帶著繁珀繼續趕往燕城。她本意是讓繁珀獨自前往，孰料他軟硬不吃，非讓她一道前去。如今，已耽誤不少功夫，不知，京中如何。
在奔波途中，江湖大清洗之說，她還是多少了解些的，自然知道這隻是明麵上的說辭。雪之棩著實出乎她的意料，在她的印象中，他永遠都是暖如三月初陽的。再不然就是在外人麵前表現的嚴謹恭敬些。步璃不禁想，封梓楓難道隻是她的一場夢？
多想無益，步璃便會與繁珀閑聊，多少了解到些東西。比如，他的武功是自己藥沒的，他之所以被農人大叔追著打，是為了找材料煉解藥。對這一點，步璃表示很鄙視。再比如，那青衣男子名叫易柳，紅衣男子名叫奚兮，皆是雪國遺孤。
步璃問他關於步夭夭的事，沒想到一向嬉皮笑臉的狐狸竟諱莫如深。她猜不透原因，卻也不再問。
終於趕到了歸雲山莊。宓娘還在。慕天樂卻又留書出走了，而解藥也不翼而飛。步璃在繁珀譴責的眼神中，將他丟在了莊內，接著馬不停蹄地趕往平京。為擺脫傾塵，步璃用的是自己的模樣。
十月已近尾聲，雖還說不上真正的天寒地凍，北風已夾雜著第二場雪呼嘯而至。遠路不明，馬蹄難行。
步璃便就近投了家店。店內點了炭盆，圍著一圈同她一樣被風雪困住的人，看上去，很是溫暖祥和。步璃去的不巧，最後一間房剛被訂走。她沒做什麼表示，隻說在堂內也可以，銀錢照付就是。
小二自然很開心，看著步璃走去角落，心想，今天的怪人真是多，哪冷往哪兒去。自去忙，不再管她。
那兒已坐有一人，江湖之人的打扮，背對著眾人，在自斟自飲。步璃未經那人同意，便坐在了他的對麵。男子抬頭看了步璃一眼後，酣飲如故。倒是他身後的那三人突然警惕地看著步璃，似蓄勢待發。
步璃淺笑，“小女子嚇到各位了嗎？”
三人見步璃如此，放鬆了些，隻是還會有意無意地瞄向她，不知是好奇還是什麼。其中一位，好似胸無城府，同步璃搭起了話，“沒看出你竟是個女子！姑娘穿男裝不是為了安全嗎？”怎麼自曝身份，好不惹人生疑！
“原來還有這麼一說，不知男子著女裝會怎樣？”步璃裝傻。
“嗬嗬～，姑娘可真有趣。這大雪漫漫的，姑娘的家人竟放心你隻身在外嗎？”
“他們都不在了。大叔，看你風塵仆仆，且身上有一股化不開的味道，不知從何處來？”
搭話男子聽到那句大叔已不淡定，到後麵更是尷尬，他很幹淨的，怎麼會有味道？嗅了嗅，沒有啊！
“什麼味道？”聲音低沉，似含千金，是那個自酌的男子。他看著步璃，如看死物一般。
“血腥氣。大叔，你身上的更重啊。你們聞不到嗎？”那是殺伐之人的特征，融入骨髓，至死難消。此類人，除了殺手，還有，軍人。他們雖在刻意掩飾，一舉手一投足之間，多少還會泄露出點東西。
平和被打破，劍拔弩張，卻也隻在這一隅。
“找死。”
“你這人，好嚇人！”男子一把抓住步璃的胳膊，“別叫，否則，死。你們稍候跟上。”
步璃很聽話，乖乖被男子扯出了客棧。風攜著雪直往臉上撲！，雙眼朦朧中，那一白一緋的身影，分明是故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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