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被毒死的侍衛早就滿身是血地被抬了下去,大廳的地板上留下斑斑烏黑的血痕。廖不凡抓起手邊的茶杯奮力摔倒了地上,氣得咬牙切齒。好一個不是天高地厚的醜丫頭!找個機會,自己非殺了她不可!
藍昔語跟著那名將軍,後麵跟著一眾人,來到一條被火把照得通亮的寬闊的石走廊。走廊兩旁排列著一間間寬敞的石屋,每間石屋裏有四張大石床,床上都躺著身型巨大的半獸人,空氣裏飄著陣陣惡臭和嘶嘶的**。十幾個太醫穿著的人忙忙碌碌地端著湯藥在這些石屋裏穿梭著。
南宮耀泰然地拿出一粒留蘭香含進嘴裏,南宮澈也取出兩粒,遞了一粒給藍昔語。
南宮耀一席人出現,那些忙碌著的太醫們趕緊丟了手頭的工作,誠惶誠恐地趕來跪下行禮。其中一名身穿錦袍的年輕男子也上前來行禮,隻是他隻作揖俯了俯身。藍昔語瞧他,年齡不過二十上下,麵龐清俊,眉眼間卻有若隱似無的陰柔之氣。他低眉朝南宮耀道:“太子殿下,六殿下有禮。”
“情況如何?”南宮耀開口問道。
“在下給它們用了附子草,有效地延緩了患處潰爛的速度。”男子歎了一口氣,又道,“不過在下沒有找到根治的解藥。如師傅所言,噬骨,世間無解。”
師傅?藍昔語微微挑眉,眼前這白白淨淨的男子是剛才那無上真人的弟子?藍昔語猜想著,果然聽到而後跟來的廖不凡尖厲的聲音傳來:“莫風,退下吧。可別妨礙了大名鼎鼎的林大師診治啊。”
那叫莫風的男子聞言抬頭看向了藍昔語,眼中的神色由打量到不屑再到厭惡,一一落入藍昔語的眼底。藍昔語眸光眯了眯,大概此人也是聽說了有關自己的傳聞。不過似乎是有點以貌取人呀。
藍昔語略過莫風的目光,徑直走進了一間石屋。當看到石床上奄奄一息的半獸人時,藍昔語還是暗暗歎了一歎。
半獸人原是妖怪的一種,因體型酷似人類,故而被稱作半獸人。它們的體格是人類的兩三倍,有發達的肌肉,尤其是粗壯的雙臂,異常健碩,可以一拳打**自身還大四五倍的巨石。渾身長滿綠色的鱗片,刀槍不入。麵目也是極其可怖,青麵獠牙,異常猙獰醜陋。它們生性愚笨卻好戰,由於這個原因,從遠古時代開始,它們的族群四麵樹敵,不斷被獵殺迫害,幾經滅絕。坊間傳言,幾百年前,南華國收服了最後一批半獸人,化為一支無堅不摧的軍隊,在數百年前的亂世中,立了相當大的戰功。
石床上的半獸人赤著上身,胸膛上的鱗片已經幾乎掉幹淨了,露出深綠色的血肉,卻是潰爛得厲害,隱約已經看到胸膛裏的內髒在跳動。他瞳孔已經渙散,喉嚨裏發出微不可聞的嘶叫聲。再連著看了幾個半獸人,都是這種狀況,血肉連著骨頭都被腐蝕不見,潰爛的地方也大致相同,都是從胸膛由裏至外。
火光下藍昔語臉色變得有些不好,轉身對那名帶路的將軍問道:“這種狀況什麼時候開始的?”
“兩日前戰士們便感身體不適,一日前戰士們身體開始潰爛。”那名將軍立刻沉聲答道。
“帶我去看看屍體。”
那將軍趕忙側身引路:“這邊請。”
於是一行人又去到後方一塊廣袤的草坪,草坪被中央的一堆火堆照得通亮,大約是在焚燒屍體。藍昔語沒有走近,隻俯身看了看臨近的幾具半獸人屍體,都腐爛得極其嚴重。
藍昔語不願再看,轉身便往回走了,一路靜默。
那名將軍似乎有些著急,擰著劍眉追上藍昔語,急切地問到:“林大師,它們真的是中了噬骨嗎?可還有的解?”
藍昔語似乎在認真地想著什麼,沒有理會那名將軍。
廖不凡八字胡翹得老高,嫌惡地看著藍昔語諷刺道:“林大師怎麼啞巴了?這麼半天了,一直不說話做什麼。莫不是連噬骨也認不識?”
藍昔語見廖不凡一臉毫不掩飾的輕蔑,隻覺得那兩撇八字胡實在礙眼,冷笑道:“本大師隻是覺得此地惡臭至極,實非議事之地,不想開口說話罷了。我可沒有廖真人那般怪癖!”
“你!”廖不凡瞪著雙眼,心裏痛恨她一直在“怪癖”上做文章,暗指他喜好男色,心中早已暗下殺機,不過得先當眾羞辱她一番才能解心頭之恨!
廖不凡還想說些什麼,南宮耀卻冷著臉開口道:“回大廳再議。”
藍昔語也不再多話,一路同南宮耀和南宮澈又折回了那闊頂大廳。趁人不注意,廖不凡手指一挑,一縷細煙微不可查地鑽進了藍昔語的袖內。
回到廳內,南宮耀和南宮澈表情沒什麼變化。一個仍是麵容冷峻,一個仍是玉顏溫潤。而藍昔語不若之前的閑適輕傲,卻沉著一張臉,像是心情不好。廳裏的一眾侍衛和那名領路將軍已是麵露死灰。看樣子,這位林大師也無計可施了。也是,她原本隻是個小丫頭而已。
南宮耀轉頭看向一臉沉重的藍昔語道:“可有辦法?”
藍昔語正要開口,廖不凡卻忍不住搶先說道:“看她那樣子自然是沒有了。還靈山的弟子,簡直丟人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