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飛鳶的眼睛也瞪直了,暗叫不好。果然,隻聽孟莊主叫了起來:“來人,攔住他!”
這幾株葡萄是孟莊主培育的最好品種,數年來也就得了這幾株,是沐神醫最喜歡吃的。眼瞅著被少年吃了兩串兒,心痛如絞:“你放下,不許吃了!”
少年濕漉漉的眼睛眨了眨,將葡萄串兒送到嘴邊,“啊嗚”就是一口。孟莊主氣得眼睛都紅了,喝道:“來人,將這小子給我綁了!”
“等等!”屠飛鳶連忙攔道,狠狠瞪了一眼少年,對孟莊主說道:“不過吃了莊主兩串葡萄而已,何必大動幹戈?”
“哼,兩串葡萄?你知道這兩串葡萄有多金貴?”孟莊主看著被扯壞的藤兒,心疼得直皺眉,踮起腳尖,將藤兒攀回架子上,“這是我花費數年心血,培育出的最珍貴的品種。他方才吃了葡萄不吐籽,卻是不能走。”
屠飛鳶一愣,隨即啼笑皆非:“莊主莫非要等到他把葡萄籽都拉出來,再放他走?”
“哼!”孟莊主冷哼一聲。雖然沒有直接回答,卻是已經明顯了。
屠飛鳶微眯眼睛,看向上方的葡萄架子。透過架子墜下來的葡萄串兒,長相甚至不如阿月摘來賣給沈思思的好。顏色過於深紫,以至於發烏,串兒也不夠緊密,甚至有些稀稀落落。偏過頭,問少年:“葡萄好吃嗎?”
少年捏著葡萄,垂手站在一旁,眨著眼睛說道:“好吃。”
“甜不甜?”屠飛鳶又問。
少年點頭:“甜。”
“莊主,如果我有法子,把你的葡萄改良成無籽的,你有沒有興趣?”屠飛鳶道。
孟莊主愣了一下:“無籽的?”
“孟莊主這裏葡萄豐盛無比,不說人為,便是鳥兒都能吃下葡萄籽,再將糞便排泄在別處。這獨一無二的植株,早晚會廣為種植。想要杜絕,唯一的法子,便是讓這葡萄沒有籽。”屠飛鳶道。
孟莊主眼前不由得亮起來:“什麼法子?”
“在商言商,孟莊主莫不是以為我會白白告訴你?”屠飛鳶挑了挑眉頭。
孟莊主不禁正眼審視起麵前的小姑娘。這一仔細看,不禁一驚。那眉眼,那五官,若是白一些,痩一些,不就跟當年的那人一模一樣?
不,不可能。那人全家喪身火海,死去多年,她的孩子怎麼可能還活著?然而,思及故人,神情不覺帶了寬容。伸手一指內廳,道:“姑娘裏麵請。”然後轉頭吩咐道:“三七,你去剪一盤海棠,再沏一壺清茶來。”
方才給屠飛鳶開門引路的下人,應了一聲,取了剪子與盤子,往葡萄叢中去了。
屠飛鳶領著少年走到屋裏頭,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快把葡萄吃完。沒我吩咐,再不許妄動,聽見沒?”
少年點了點頭:“我知道了。”坐在椅子上,揪了一粒葡萄,卻沒往口裏送,而是在衣角上擦了擦,將上頭的白絨絨的一層擦去,露出發烏的光亮的皮兒,遞給屠飛鳶道:“你吃。”
屠飛鳶挑了挑眉,倒是有些意外。想了想,逗他道:“剩下的都給我吃,你也願意嗎?”
少年愣了愣,低頭看著手裏的葡萄,一時有些踟躕起來。她雖然也打他,也掐她,但是比起那個人來,卻是好得多。抬起頭來,把手裏的葡萄遞過去:“給你吃。”
“你擦幹淨,喂給我吃。”屠飛鳶見他同意,心裏有些滿意,這小子倒不是不可調教的白眼狼。
調教一個人,最好的辦法,便是讓他付出。人總是這樣,付出的越多,最後越難收手。等她便培養出他的習慣,叫他習慣付出,終會在心裏給她留一寸不可撼動之地。
少年眨了眨眼睛,長長的睫毛忽閃忽閃,又垂下去,薄薄的紅唇嘟囔道:“你真霸道。”嘴裏說著,仍是將葡萄收了回來,一粒粒揪下來,在衣裳上擦幹淨了,喂給屠飛鳶。
屠飛鳶暗暗一笑,轉過頭與主座上的孟莊主說起話來。孟莊主道:“敢問姑娘,要什麼條件,才肯告知無籽葡萄的培育法子?”
“無籽葡萄的出現,有兩種情況。一種是植株出現變異,本來是有籽的植株,培育過程中發生了異常變化,忽然結出沒有籽的葡萄。還有一種,便是人工培育,讓本來結著有籽葡萄的植株,結出無籽果實來。”屠飛鳶道。
孟莊主心裏癢得很:“姑娘,想要得到這兩種法子,可是要我的葡萄來交換?”
“不錯。”屠飛鳶點點頭,“我要兩千斤葡萄,才完完整整教給你。”
孟莊主瞪大眼睛,駭笑道:“姑娘,你真是好大的口氣!你知道方才進來那位,開口才是多少?他身為堂堂的武成王,開口才要五十斤!”
屠飛鳶頓時愣住,有些不敢相信,那可是王爺啊,堂堂王爺開口才要五十斤?更不可思議的是,孟莊主還給拒絕了!麵上不顯,隻道:“孟莊主心裏清楚,為何不答應他。孟莊主心裏也清楚,我的法子究竟有多麼珍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