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不知道狗蛋?”屠飛鳶說道。

“誰知道你們家來了什麼客?”劉氏不客氣地道,“你有事沒?沒事走吧!”

屠飛鳶抿了抿唇,眼中露出狐疑。屠大河的模樣,分明不似作假,難道他當真不知道狗蛋的事?可是,昨天跟王家的那場打鬥,村裏幾乎都知道了的。忽然耳中捕捉到一絲細細的哭聲,便問道:“誰在裏麵哭呢?”

“還有事沒?沒事趕緊走!”劉氏不答,揮手攆人道。

屠飛鳶本就不是個好脾氣,由著劉氏嗆了幾聲,什麼耐心都沒了:“那我走了。”

前腳出了院子,後腳劉氏就走下台階,劈手從屠寶珠手裏奪過羊腿:“這麼大一隻羊腿,你就自己吃啊?你眼裏沒老子娘啊?”拿到廚房裏,舀了兩瓢水衝洗幹淨了,操刀切了一半,片成薄片,端到屋裏給屠小玉吃去了。

屠大河想了想,走出院子,往隔壁徐老四去了。進門便道:“四哥,你在不?你知不知道我爹娘家近日來了什麼客人?”

徐老四正蹲在院子裏,拌料準備喂豬,聞言嘿嘿笑道:“你心裏想知道,怎麼不自個兒去問?”

屠大河臉上淡淡:“我不去他家。”

“你就嘴硬吧,這些年過去了,你還不能釋懷?怎麼說都是你爹娘,你就一輩子不管不顧?”徐老四道。

屠大河便有些惱:“他們心眼偏到咯吱窩裏去了,還不讓人埋怨了?錢都給了老大,屋子給了老二,給我啥了?疼誰叫誰管去,我是不管的!”

“行行行,你就嘴硬吧,虧得大海留下的那個丫頭機靈,要不然你爹娘昨晚就被王家打死了,你也別管。”徐老四說道。

屠大河愣了一下,急忙上前兩步:“為啥?他們咋得罪王家了?”

“昨天傍晚……”徐老四便把昨天傍晚發生的事,對屠大河道了一遍,末了抬手指著屠大河道:“你跟劉氏昨天不在家,不知道這事兒也就罷了。如今知道了,你不去看看?”

屠大河垂下眼,站起身來:“他們沒事兒。不用我去。”抬腳走了。

徐老四在身後歎了口氣。

離開屠大河家,屠飛鳶便徑直往家行去。走到一半,驀地聽到一陣尖銳的吵嚷聲,不由得頓步側耳。但聞一個有些熟悉的聲音,直直鑽進耳朵裏:“你不願意也沒用!叫你害我兒子!你個小娼婦!給我兒子當丫鬟吧!”

“害我兒子斷了手,還想坐一旁清淨?想得美!老娘叫你日日夜夜十二個時辰給我兒子端茶倒水,敢有個不字,老娘打死你!”囂張霸道的聲音,一聽就知道是王村長的婆娘鄒氏。

另一個不甘示弱的聲音響起道:“關我家露兒什麼事?是你家有祿樂意的!我們露兒被他破了身子,就是你們王家的媳婦兒!叫我家露兒當丫鬟,也不看老娘答不答應?”

狗咬狗?屠飛鳶挑了挑眉,忖道,怎麼不見李露兒的聲音?腳尖一拐,繞了過去。

隻見李家門口,站著三人,分別是鄒氏、李母和李露兒。李露兒在兩人的中間,胳膊分別被人從兩邊抓住,鄒氏和李母都在爭搶她。李露兒姣好的麵孔透著陰鶩,被人扯來扯去,猶如死了一般,動也不動。

忽然,仿佛是直覺般,李露兒猛地抬起頭。透過淩亂的發隙,看見屠飛鳶。兩道陰毒冷厲的目光,從她眼裏射出來。如蛇牙裏的毒汁一般,沾上就要人命。

“娘,我跟她走。”李露兒收回目光,慢慢直起身子說道。

鄒氏猛地發力,一把將李露兒扯過來:“算你識相!跟我走!”李母還要攔,然而李露兒再不回頭,猶豫了下便沒再攔。李露兒一向是個有主意的,李母隻想,這回又要做什麼?

屠飛鳶卻看見李露兒朝這邊看過來,薄唇張開,無聲說道:“走著瞧!”

走著瞧就走著瞧,誰怕她?屠飛鳶挑了挑眉,轉頭走了。對李露兒的威脅,半點沒放在心裏。

回到家,就見少年坐在院子裏,抓著一隻羊腿,埋頭啃得好不帶勁兒。旁邊,已經堆了一小堆啃幹淨的骨頭。屠飛鳶視線轉了一圈,不見爺爺奶奶的身影,便問道:“爺爺奶奶呢?怎麼就你一個人在家?”

少年抬起頭來,鼓著腮幫子,張口含混地道:“出去了。”

“我知道出去了。你知道去哪兒了嗎?”屠飛鳶問道。

少年搖搖頭,隨即低下去,張口對著羊腿咬了下去。

“吃貨!”屠飛鳶忍不住道,走到灶邊,揭開鍋蓋,準備撈一塊來吃。看見鍋裏的肉,不由得眉頭挑了起來,“怎麼就這一點兒了?”

少年埋頭吃得香,沒聽見似的,頭也不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