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2 / 2)

“她是太子的女兒。”屠大海攬緊了她,低聲說道。

溫倩一僵:“什麼?誰是太子的女兒?”

“就是她。這就是為什麼,皇上始終不動她分毫。”屠大海愈發攬緊了她。

嘉儀公主太子的女兒,是陳氏和太子所生,也就是安平帝的孫女。手心手背都是肉,安平帝即便心裏偏頗女兒,也沒法那麼做——他百年之後,便是太子繼位,如果處置了嘉儀公主,太子嫉恨在心,屆時拿屠大海與溫倩出氣,誰護著他們?

若說人不知鬼不覺處置了嘉儀公主,卻又不可能。那時周皇後還在,心思聰敏之極,沒有什麼瞞得過她。想當年安平帝上位,至少有一半力氣是周皇後所出。周皇後之機敏,從後宮隻有三位成年皇子,可見一斑。

幾十年來,宮中出生的皇子公主並不少。但是,真正活下來的除了太子之外,就隻剩兩人。一是靖江王斐仁勇,早已攆至封地。一是武成王斐仁烈,年少便丟到邊疆帶兵。

嘉儀公主的真實身份,安平帝並不確定,是否瞞過了周皇後?在他想來,周皇後是知道的。否則為何生前待嘉儀公主極為溫和?常常抱到寢宮,逗她玩耍。

溫倩僵著身子,雞皮疙瘩起了一層,還是不相信:“這怎麼可能?!”

太子今年四十五歲,嘉儀公主今年三十一歲,差了十四歲——竟然不是兄妹,而是父女?!

“陳氏……是怎麼跟太子……”溫倩想不通。

屠大海搖頭:“這種事情,皇上是不會叫我們知道的。”

孟尚書將真相告訴他,又用這種方式,隻怕冒了極大的風險。

“虧得周皇後死了。若她沒死,以嘉儀公主的傷,真夠咱們倆吃不了兜著走的。”溫倩曾經是宮中婢女,對周皇後也有所了解。而屠大海身為朝臣,對周皇後的勢力與權利更是清楚。兩人緊緊擁著,聽著對方砰砰的心跳,均是後怕不已。一轉眼,三個月過去。

深秋天氣,一陣山風刮來,便吹得人渾身激靈。屠飛鳶站在院子裏,看著屋門口的方向。

李氏捏著針線,一手揪著阿容的領口,正給他縫著扣子:“你這孩子,心真大,扣子都快掉了也不吭聲。若是半路掉了,敞著領口走路,不叫人笑話?”

阿容一動不動,口裏嬌嬌軟軟地道:“我知道了,謝謝奶奶。”

“好了,去吧。”李氏剪了線,放他離開。看著阿容與小孫女兒手拉手走出門,又追上去問道:“晌午真的不回來吃了?”

“晌午在那邊吃,奶奶就不要給我們留飯啦。”屠飛鳶轉身回道。

李氏便拿著針線進屋了,口裏叨念著:“掙錢都魔怔了。跟她爹娘回京當公侯小姐有多好?偏留下來開什麼酒莊,一天能賺多少錢?也不知道心裏咋想的?”

屋裏堆了幾垛玉米棒子,屠老漢坐在一垛玉米前頭,一手拿著錐子,一手拿著玉米,一錐子下去,嘩啦啦,一溜兒結實飽滿的玉米粒兒就脫落下來,掉在腳邊的布袋裏。

“不回去就不回去唄。”聽著老妻的叨叨,屠老漢笑嗬嗬接了一句。

李氏一聽,不樂意了:“你怎麼也不說說她?阿鳶多聽你的?若是你肯說說她,指不定她就跟著回去了?”

“阿鳶要是聽見了,還當你不待見她,變著法兒攆她走呢。”屠老漢眼也不抬說道。

李氏也坐過來,拿起一根玉米棒子,徒手搓著粒兒:“你休要冤枉人,我豈會攆她?不過是瞧她不爭氣,回京多好啊,偌大的府邸住著,丫鬟下人伺候著,還有親爹親娘在眼前,豈不比鄉下好?”

“要是好,你咋不跟去?”屠老漢笑著瞄她一眼,“老大喊你去,你咋不去?”

李氏揚著脖子道:“我一個老婆子,我在這住慣了,我才不去。”

“就興你住慣,不興阿鳶住慣?”

“阿鳶跟我能一樣嗎?她年紀小,有啥不習慣?”

老兩口兒拌起嘴來。

另一頭,屠飛鳶和阿容牽著手,往村子外頭行去。兩人穿著同色同款的衣裳,少年俊秀,少女俊俏,端的是背影如畫。

身後跟著的麻一,暗中又歎了口氣。他家的小主子,真是愁煞人了。追求姑娘,哪是他那個追法?纏著磨著,就跟個孩子一樣。

阿容從不肯聽他說,每次一說就要瞪眼。在他看來,什麼都跟阿鳶一樣,才是最好的。不僅要同色同款的衣裳,就連鞋子、襪子都要一模一樣的。此時,喜滋滋地牽著屠飛鳶的手,一路快樂地邁著步子。

前方岔路,走過來一個身影,阿容斂起眉頭,牽著屠飛鳶的手,遠遠躲到路邊上。

走過來的那人,顯然看見了他的躲閃,抬頭瞧了過來。蒼白的臉色,疲倦的神情,眼底下的兩點烏青,透露著他的不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