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屠飛鳶與阿容駕了馬車,拉著一堆小孩兒用的東西,往紫霞山莊行去。
半年前,沐神醫生了一對龍鳳胎。
恨不得每個月都給兒子閨女過紀念日的孟莊主,一早給好友們發了帖子,邀他們來參加。晉王與晉王妃這幾日很是忙碌,便沒有親至,隻打發了得力之人送去禮物。屠大海與溫倩也走不開,便叫屠飛鳶替他們了。
“源源,瞳瞳,還記得姐姐不?”屠飛鳶拿著兩個塗了彩漆的撥浪鼓,逗著小家夥。
源源是哥哥,瞳瞳是妹妹,聽了叮叮咚咚的聲音,便把眼珠兒轉過來,衝著她伸出手,咿咿呀呀地叫。屠飛鳶實在稀罕兩個小家夥兒,臉兒白白嫩嫩,眼兒黑白分明,忍不住湊上去挨個親了一口。
沐神醫坐在旁邊,臉上滿是慈愛。曾經的臉若冰霜,再也不見半分。彎下了腰,跟著一起逗弄:“源源記不記得呀?瞳瞳記不記得?”
自從得知,她能夠懷上身子,乃是因為喝了屠大海與溫倩從月聖國帶來的東西,對屠飛鳶更是如親閨女一般。
兩人這邊逗弄著,那邊孟莊主與阿容一起看著下人卸了東西,也走了進來。孟莊主的臂彎裏抱著兩隻大型軟枕,乃是屠飛鳶叫人縫製的龍貓,裏麵絮了上好的棉花,用細棉布裹了兩層,才在外麵縫了鮮豔綢緞,抱起來軟綿綿的十分可愛,又不掉絨。
一邊笑著,一邊大步走進來:“這兩個是什麼東西?像是老鼠又像貓的?”
“若是源源和瞳瞳問我,我便答了。”屠飛鳶扯著瞳瞳的小手兒,一邊親,一邊笑。
沐神醫見了,也覺新奇,接過一個來,捏了一回也十分喜歡,又見上頭的刺繡十分有功力,忍不住道:“給他們兩個玩,也玩不幾日便要壞了,何苦弄這樣精細?”
“壞了再做便是。我的弟弟妹妹,可不能沒好東西玩。”屠飛鳶笑道。
她前世沒有父母緣,由爺爺奶奶撫養長大,後來又辜負了爺爺奶奶的一片疼愛之心,乃是在親情上沒有緣分的孤獨之人。不想穿越到這裏,不僅有了父母,還有了幹爹幹娘,如今連弟弟妹妹都有了。隻覺得,這一生委實得上天厚愛,竟是都補回來了。
日子美滿得不像是真的。有時夜轉夢回,屠飛鳶總怕是一場空。
隨著阿容的十六歲生辰越來越近,心裏更加隱隱惶恐起來。很快,這隱憂便成了真。
三七一臉匆匆來報:“京裏傳來消息,安國公府被封,屠大人夫婦被抓!”
“什麼?”聞言,眾人臉色皆變。
“來傳話的是老爺子派來的,隻說京裏有變,叫郡主暫且不要露麵。”
屠飛鳶急得站起來:“究竟是怎麼回事?我父母怎麼可能犯這樣大的過錯?”
屠大海與溫倩雖被先帝封為國公,到底根基不厚,又不愛鑽營擅權,應當是皇帝最放心的臣子才是。怎麼落得這樣的情境?
“快叫傳話的人進來!”孟莊主沉聲道。
三七便下去了。
不多時,傳話的人便來了。他原本應當親自傳話的,無奈事出緊急,他一路奔波來已是不適,隻能匆匆交代了三七,便下去方便了,倒叫眾人白白著急了一陣。
“原是安國公之前負責的糧食,傳到邊關之後,將士們紛紛中毒不適,被外敵打入,損失慘重。皇上大怒,責安國公有通敵賣國之嫌……”
屠飛鳶頓時暴怒,一拍桌子道:“一派胡言!”
送往邊關的糧食,乃是屠大海從月聖國帶來種子,辛勤培育而出。因著種子水土不服,長勢十分艱難,屠大海費了不知道多少心血,才將種子打理好。
他與溫倩念著邊關將士不易,便向先帝請命,優先供給邊關將士。先帝是同意了的,並且因為糧食也進貢宮裏許多,吃著比本土的糧食要香甜,怎麼可能有問題?
“我父母一心為百姓,絕不可能通敵賣國!”屠飛鳶紅著眼睛道,“必是斐仁皓害他!”
兩個月前,安平帝駕崩,太子斐仁皓繼位。想到曾經的那些恩怨,眾人都回過味兒來。
“除了安國公府上,可還有其他人家遭難?”孟莊主問道,
“沒有。”傳話的人答道,想了想,有些猶豫,“有一件事,不知算不算?英國公世子被告忤逆,已剝除世子之位,並趕出英國公府。”
眾人一聽,還有什麼不明白?玉輕塵既被處置了,可見先頭做的那些事,譬如妨礙嘉儀公主,譬如設計斐煜,多半是漏了行跡。
從前的太子、如今的皇帝,向來是心胸狹窄、睚眥必報之人。他們與嘉儀公主的梁子、與斐煜的梁子,不管哪一個,都足夠他記恨在心裏了。
而屠飛鳶,又比眾人多一項——若非她截了阿容,並恢複了阿容的身份,此時阿容還在斐仁皓的別院中,供他玩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