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長蘇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是怎麼了,什麼都不想做,什麼都不想想,就隻想出去轉兩圈。勸退眾人後,開始漫無目的的四處遊走。
冬末的黃昏總是來得特別快,山野上被日光蒸發起的水氣消散還未消散,太陽已經到了西山,搖搖欲墜。遠山、近樹、叢林、土丘,全都朦朦朧朧,像是罩上了一層紗。
不知不覺中梅長蘇走到了練武場,環視練武場,中間那供盟中之人切磋的圓台上麵對麵的站著兩個人,其中一名手中拿著長槍的人,竟是劉武!他的對麵是一名握著方天畫戟的女子。
他認識,那是前不久才被他救回江左盟內的人,而他其實是覺得十分奇怪的,他救她的時候,其實她的身上並無什麼外傷,那身著的白色長袍並未染上絲毫鮮血,可是她卻暈倒在那裏,難道是內傷?
等等,她受傷關他什麼事?他又為什麼要救她?他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多管閑事了?
細細想來當初似乎是一種感覺,一種不知名的感覺,那種感覺告訴他一定要救她,可是為什麼呢?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呢?亦或是他本身就想救她,感覺,隻是一個借口……
梅長蘇不可察覺的嗤笑一聲,像是在嘲笑自己的胡思亂想,現在他已經不是當初的那個林殊了,又怎麼會如此好心的想要去救一個陌生人,輕微的晃了晃頭趕出這些莫名的思緒,將目光重新投向擂台,然而又多出了一個新的疑問:他們兩個怎麼會到站到那裏去?
“你得為你的話,付出代價。”台上劉武冷冷的吐出一道聲音,腳步一跨,長槍刺殺而出,這一槍霸道剛猛,仿佛絞動著空間。
女子輕輕一笑,腳步微錯,險之又險玄之又玄的避過劉武的攻擊。
沒有人發現身處暗處的梅長蘇,而梅長蘇卻是聽著眾人的簡單的議論,基本猜到了來龍去脈。
看著已經大打出手的兩人,梅長蘇並沒有站出去阻止的意思,劉武知道分寸,隻是…梅長蘇微微蹙眉,真的這麼簡單嗎?
目光中閃過一抹驚駭的神色,劉武死死的凝視著女子,再度刺出長槍。
麵對劉武的攻擊,女子的手中的方天畫戟微微抖動了下,迎擊而上,一股可怕的力量震顫在劉武的虎口,他手中的長槍猛的脫掉,讓他的臉色不由得難看了起來。
恥辱!他好歹也算是江左盟的一員虎將,竟然被人如此羞辱!
女子目光中露出一絲笑意,隨即方天畫戟顫動了下,朝著劉武刺殺而出。
戟尖之處,仿佛透著一股可怕的流光,這是速度,快若閃電,猶如幻影。
“嗡!”一聲嗡鳴之聲傳出,戟尖從迅猛化作霸道,仿佛蘊含一股可怕的天地大勢。戟還未至,就讓劉武感覺到了窒息,仿佛他已經是個死人般,在這一戟的麵前,他根本沒有半點活路,讓劉武的眼睛都閉上了。
然後就在突然間恐怖的感覺消失於無形,劉武睜開眼睛,隻見戟尖在他的麵前停了下來,穩如泰山,甚至都不曾晃動。
“哢嚓!”
玉冠寸寸裂開,直接崩碎掉,劉武渾身都被汗水給浸透了,這一戟,簡直超脫了他的想象,他從來沒有看過這麼可怕的戟法。
“看清楚了嗎?”女子輕笑道。
劉武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似懂非懂,他當然看清楚了這一擊,然而,他又根本看不透。
“這是什麼戟法?”劉武對著女子問道。
“沒有戟法,我根本不懂戟。”女子搖頭。
“你不懂戟?”劉武盯著女子,不敢相信。
女子再次搖頭卻未再說話。
無論是槍法還是戟法都是固定的,隻是給人方法,若是無法領悟其中的精髓,根本發揮不出力量,領悟到了,就能將平凡的東西發出可怕的威力,甚至不用任何特定的招式,隨心所欲,隨意而動,借天地大勢,一擊出,天地驚。
不過以劉武如今的境界,根本無法領悟到其中的奧妙。
梅長蘇心中凝重,目光死死的盯著女子,眉皺得更厲害了,是誰?她,到底是什麼人?居然連劉武都敗了!
似發覺到了他的目光,女子轉身看向梅長蘇所在的方向,嘴角帶起一絲弧度,露出了淺淺的笑意。
直到很久以後,梅長蘇仍能憶起今天的初見時的她,仍能憶起今天的初見時她唇邊那抹若有若無的淺淡笑意。
也便明白了,或許這世界上真的有種東西叫做,命中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