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男人的聲音……花梨再熟悉不過。
響起的瞬間,便勾起花梨某段最不願意想起的記憶,身子霎那間涼了一大截,背脊僵硬地貼在門板上,不死心地透過木板微釘牢固的縫隙,小心翼翼地往外看。
她不斷祈禱著,外麵站著的人,千萬不要是那個讓她感到恐怖的男人。
然而,老天這一次,似乎並未聽到她祈禱的聲音。
在看清楚男人的臉時,花梨臉色慘白,若不是馬上捂住了雙唇,她有可能會失態地叫出聲來。
隻見一名穿著淡青色暗紋直裰,外頭披著一件玄色大氅的男人,懶洋洋地站在門口。
一雙穿著毛皮靴子的大腳落在靠門邊的青菜上,攆成一灘破破爛爛的綠泥。
明明並不遜色月清澤的精致麵容,麵色帶著常年不消散的陰沉,一雙眼底布滿陰鶩,仿佛看誰都不順眼,隨時有可能咬上一口的惡狼。
他斜著勾起唇角,似嘲諷,似鄙夷的環視一周。
花梨嚇得剛忙移開站著的位置,生怕會被他發現。
就聽到那人用著熟悉的惡意強調,極盡所能地諷刺著:
“看看你這弄的都是什麼破玩應。當初你遊曆各處,不是學了一肚子的道理?等著為朝廷效力,怎就甘心縮在小小的暖棚之中,侍弄花花草草,做那不敢見人的龜兒子?
若是你的追求者們,看到你淪落成這幅鬼樣子,還會不會喜歡你?”
“月清揚,你來就是為了這事?”月清澤聲音淡淡的,哪怕被月清揚極盡所能的嘲諷,他依舊神情如常,未有任何的變化。
一身白色長袍,纖塵不染,與陰邪的月清揚相對。
從小到大,月清揚最見不得這個三弟這幅高風亮節的模樣。
好似襯得旁人都是那腳邊的汙泥,隻有他才配站在雲頂之巔,指點蒼生。
憑什麼啊!
他們是一脈相承的兄弟,都是月家的子孫,憑什麼他才能得到月老將軍的另眼相待,自己卻隻能永遠做陪襯的綠葉?
月清揚不甘心,想象中的落魄和祈求並未出現在月清澤的臉上,令他好心情的笑意凝結在唇角。
“你應該知道,若不是我寬宏大量,現在的你,早死了!”
月清揚眸子冷冷的,大手狠狠抓著耍風'流用的扇子,力道大得在那木頭上留下抓痕。
月清澤眸子淡淡掃過,“皇上以免去我的死罪。”
“哈,免了你死罪又如何,隻要我到皇上跟前開個口,信不信明天全大齊的人都要通緝你?”
月清揚似乎覺得這提議不錯。
他激動地揮了揮手臂,眼睛裏冒著晶亮的光芒,試圖看到這位清風朗月的弟弟,能跪在地上哭著求饒。
然而,他注定又要失望了。
月清澤繞過擋路的他,蹲下身子,不顧髒汙,親自將被踩死的青菜挖出。
月清揚覺得自己被忽視了,整張臉瞬間漲紅,咆哮道:“你別以為我不敢!”
“你敢又如何?皇上乃明君,才不會聽你隻言片語,便隨意要人性命。若他當真如此,當年明帝也不會選他作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