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風拂過,溫夷恒若有所思的看著桃樹下似乎又陷入昏睡的白衣女子,心裏經不住的蔓延起一陣陣的暖意:“看,鳳兒長大了,蓉母妃,您看到了嗎?”接連從夷華口中得知鳳兒的情況,溫夷恒不得不承認自己心中的嫉妒大於好奇,那可是自己的妹妹。今日暗一說她又來了蘭苑,終於按捺不住換了便裝就來了。想了想目光又投了過去,”鳳兒,再忍耐一些,日後恒哥哥會光明正大的寵愛你,保護你“。
“暗,暗”不知覺的淺眠中的她輕吟出口,越發的不安穩,秀眉微顰,眼豁然睜開,是了,林夏已經死了,她現在叫溫夷鳳,是那個自己跳入液華池身亡的女子,南朝永曆五年的冷宮公主溫夷鳳。無奈的苦笑當初是該學了遊泳的,何至於被這具身子影響,現在如此懼水,連夢裏都不得安寧,滿是窒息的憋悶感和恐懼感。
恍惚間溫夷鳳察覺到有一縷視線注視著自己,抬眼便看見石桌旁依坐著一名男子,玄色錦衣,雪緞暗紋繡靴,施施然的正斟酒,那白皙如玉的側臉溫潤俊雅,幾瓣桃花糾繞著四月的暖風旋落,一時竟生出歲月靜好的恬靜來。無端的生出想靠近的心思來,眉微挑,猜測不透他的身份,想著如何脫身,低頭間就暗歎自己失策,一身宮裝廣袖,為何不換身裝束了?無奈,一動不如一靜她繼續闔眼假寐。卻再也等不來絲毫睡意。
前世的種種清晰的向她襲來,也不知道現在他們怎麼樣了。她一直認為自己冷情冷心,卻不想意識裏竟明了如斯,在意如斯。甚至連刻意去忽略的也都浮於心頭,那一幕幕像是電影剪輯在腦中不停回放……隻是意識飛離前看到的黑色光暈到底是不是錯覺?那自己這是…屬於穿越或者是借屍還魂?是因為墨戒染血?雖然已經徹底掌控了這具身子有段時日了,她還是覺得不太習慣。恍然間又覺得諷刺,就目前查到的信息,雖然轉了時空,換了身子,卻依然逃不脫被安排被掌控,況且這殘破的身子還中著劇毒……..不過,這毒倒也不難解,就是麻煩了些……隻要能自由的呼吸,在哪兒又有什麼關係了?不過,這古代雖是空氣清新,無汙染,但是若是有機會能回去自然是最好的,畢竟沒有電燈,電腦,沒有互聯網的日子太過無聊單調。想必自己的身體已經火化了吧……,哎,姑且也念一句既來之則安之……。
忽然一絲酒香夾雜著桃花香飄來,她收回思緒,睜眼再次打量桌邊的人,目光停留在他腰側的玉佩之上,別的她或許不認識,但這玉佩可不是跟林瀟的一般無二。這人怕是南帝溫夷恒,跟林瀟交頭換頸的那位吧,這具身體同父異母的哥哥,幼時被他皇帝老爹忽略丟與冷宮與溫夷鳳一塊撫養,卻也因此躲過了孝毓皇太後的毒手,母妃去世後,被過繼到剛剛喪子的孝敏太後名下。這孝敏太後著實也不簡單,承受喪子之痛後還能在孝毓皇太後的雷霆手段之下硬是護住稚子安危,雖說不是滴水不漏,吃苦中毒少不了一番折騰,到底還是護著平安長大了,怕是也猜測到一兩分皇子相繼遇害的真相及太上皇的用意。皇帝登基後自然也對她頗為敬重。不過說起來,太後對林蕭這個侄子卻是頗為寵愛,甚至有點不管不顧的意味。從這對兒玉佩便可窺覷一二,那可是世間獨一無二的暖玉。這倒也沒什麼,以她當朝太後的尊貴再是什麼貴重玩意兒也隻是一句話的事兒。可你把這暖玉打造成一對兒玉佩,再同一道懿旨賞賜下去,可就耐人尋味了。據說那道懿旨的內容當日可是震驚朝野,不管他人如何,事件涉及三人倒是怡然自得,沒有絲毫的違和感,不適感,跟沒事兒人一樣。得,皇帝自己都沒意見,你跟著瞎摻和啥了。隻不過話是如此說,可當滿朝文武看見那抹紅色身影,腰墜此世間獨二的玉佩在皇宮裏到處晃蕩的時候,無不是嫉恨的紅了眼,自此更是奠定了第一公子的名頭。外帶著給他那隻手遮天的丞相父親拉了不少仇恨值。那道懿旨的內容是什麼了?溫夷鳳頗有些好奇的想。
據溫情的資料來看,這皇帝老爹拚上性命才將司徒世家這顆毒瘤鏟除,卻沒有料到新帝年幼,那溫婉賢淑的敏妃馬不停蹄的黑化……。這敏太後自皇帝掌權以後,便開始肆無忌憚的扶持娘家勢力……才又養出了林丞相這些虎狼外戚。溫夷鳳微眯了雙眼,站起身來,拾起發梢的一瓣落花收進袖袋裏,旁若無人的理了理褶皺的衣袖。抬步向院門口走去,經過石凳時那人忽地不緊不慢的開口:“皇妹可願與為兄一品這桃花佳釀”聽著那溫煦的聲音,溫夷鳳身形微頓,也不回頭接口道:“皇妹不勝酒力,皇兄自便就是”。說完抬步便要離開,“嗬嗬,還真如夷華所說,是個怕麻煩的性子。原來朕是不信的。皇妹出事之後性子倒是變了許多。”平緩的語調不起一絲波瀾,聲線優美,磁性非常。卻聽的溫夷鳳心氣起伏,夷華必定是林蕭那廝。夷字都用上了?忽的決定不走了,既然被這皇帝給瞄上了,還能躲到哪裏去。轉身信步走到對麵坐下,看著桌上的蓮子糕桃花酥眉微挑,抬手端起酒杯輕嗅,是桃花酒,開口揶揄道:“陛下倒是準備的充分,又是聽夷華所說?那陛下以為夷華的夷字如何”。“小鳳兒是記不起為兄了嗎?”夷鳳聞言抬頭看向了對麵之人,這人真奇怪,關注的重點竟然是記不記得他。這樣想著就撞進了那雙瞳眸裏,“墨綠色?”喃喃出口,夷鳳自然沒有忽略身前之人一閃而過的情緒波動,端詳片刻後又慢吞吞的開口道:“不要以為林的赤色草有多高明,本就是碧落的後遺症,再以毒壓製遲早會傷及根本,你不覺得墨綠色的眼瞳……獨一無二嗎?”說著便探身撫上對麵人的眼睛,黑色的眼瞳邊緣隱隱的泛著墨綠色的光顯得異樣的妖嬈。“若是墨綠色的眼瞳配上這容貌……咋咋……男女通殺呀”溫夷鳳小聲呢喃著,麵帶笑意的看了一會後實在按耐不住,起身行至溫夷恒麵前,接著一連串的動作,看的隱在周圍的暗衛直覺驚悚,隻見白衣白裙的女子微微勾起嘴角繞開石桌步到他們主子麵前,用那雙纖細白嫩的小手扭過他們主子的臉,掀開他們主子的眼皮,盯著他們主子的眼睛……。最為詭異的是他們那天底下最為尊貴的主子竟然一無所動,聽之任之,非要說有什麼的話那眉峰微顰算不算……,可暗一明白那點弧度分明隻是短暫的不適應罷了,眼底那抹縱容藏都藏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