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的陽光斜斜的透過雕花窗欞灑在白玉石地板上,看似溫暖和煦,卻也著實有些曬得慌。跪著的人往一旁的空地上挪了挪,還趁機借著衣袍寬大揉了揉跪麻了的腿,偷偷打量禦案後閉目養神的人。
不打量不要緊,一打量竟有些微楞。
他自是知道這從小玩到大的兄弟長得是如何的禍國殃民,可現在他是皇帝,再禍國殃民那也是他的國他的民,可那一臉疲態,眼底青暗是鬧哪樣?
難道是……美色誤人,話說後宮裏頭,近來隆恩正盛的好像是林蕭那小子的妹妹?腦子裏回憶了一下,那小丫頭可不是善茬。張霖峰暗暗吞了吞口水開口道:“皇上日理萬機,還望保重龍體,子嗣固然重要,還請適度……適度”“適度如何?”溫夷恒睜開眼,涼涼的開口,斜睨了眼下跪的張霖峰,看到這個發小,不禁的覺得頭隱隱作痛。
也懶得多話,隨手推翻了案前一大摞奏折,開口道:“自己看看吧,朕的-張-愛-卿。”張霖峰似是被這一疊奏折砸懵了,拾起最近的一張,抬眼看了看皇帝,翻看奏折,這一看不打緊,待回過味兒來卻是背脊生涼。
手裏這本是禮部侍郎上奏狀告禦前侍中,言辭犀利,辭藻華麗,引經據典。不愧為禮部侍郎,張霖峰雖看的有些似懂非懂,但大意還是明白了,狀告侍中其人在其位不思其職,調戲宮女,有傷風化,無視君威,白食君祿……。都說文官一張嘴殺人不見血,果是如此呀。
張霖峰邊看邊咂舌,同道中人啊,還是一個部門的?這宮中有這等妙人自己怎的不知,得看看這小子是誰,方便日後結交一番,忙翻到下一折頁中,侍中張霖峰幾個字清晰的映入眼眶,雷得他嘴角抽搐,他爺爺的,自己的名字他寫這好看做甚。
張霖峰撓了撓自己的頭,偷眼微瞥皇帝一眼,無奈的想到,好吧,自己是有這毛病,誰讓這偌大的皇宮風平浪靜啥事沒有了,除了花啊,樹啊,就是太監和宮女兒了,話說自己也沒少調笑李公公呀。
拋下這本,張霖峰忙不迭的又拾起一本,卻是兵部發起的,兵部那小老兒就直白多了,某日某時,某侍中在廊裏同京畿司巡衛大打出手。哎?那一日自己好像也打了一架了,地點也在南大街,張霖峰直接越過長篇大論翻過折頁看向最後一句,侍中張霖峰。
說道這南朝的奏折,也是頗具人性化的改革。前朝是中樞省司馬家獨大,奏折層層篩選之後上陳皇帝,這樣一來二去,皇帝跟前政事漸少,這般欺上瞞下導致後來東窗事發,朝政混亂,影響頗巨。老皇帝大發雷霆後,痛定思痛,後奏折改革。
直到了溫夷恒這一代,才將直閱大權獨握,這當是後話。
不過在這奏折書寫上,還是沿用保留了下來。奏折的用紙是上等的蘇家貢紙,折疊而成,拉開即可,方便好用。封麵無甚標注,統一奏折二字,首一二頁供大臣各抒己見,後一頁才是被彈劾人官職姓名品階等信息,接著落款方是上奏之人的信息,最後一頁的留白是供皇帝批注所用。這般做的好處是能對事不對人,皇帝主持的府閣議事也因此頗具成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