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遠舉和仆人快步走到貢布麵前,雙手拿起一條哈達,獻給了頭人,然後雙手合十,口說“紮西得來”頭人也合十回敬“紮西得來”,然後他一一給大人們敬獻上了哈達,包括頭人的隨從。
輪到給小孩子時,他拿過哈達,蹲下來用雙手把哈達搭在了孩子們的脖子裏,依然雙手合十,口中祝福,孩子們還以吉祥語、微笑和頷首。石遠舉特別驚訝於小女孩的容貌,這個小姑娘人在高原,皮膚竟然這麼白,一旦也不受風寒和陽光的影響。
“來,你們過來,我介紹你們認識幾個新朋友!”石遠舉抬手柔聲地招呼一雙兒女和女人過來。
三人走到近前,石遠舉拱手說道:“貢布頭人,這是賤內春紅,這是我兒子石強,女兒石玥,讓兩個女人和孩子們認識一下吧!”
兩家的女人和孩子們湊到了一起,女人們怯怯地小心打量著女人,怕有什麼禮數上的閃失,然後拉著手,在一旁用簡單的漢語交流著。女孩子看著女孩子,對各自的發型和衣服最感興趣,不一會就互相摸著頭發和衣服笑嘻嘻地看開了,不分彼此。
最奇特的是兩個小男孩,一個西裝革履,領帶係脖,一個是小皮襖在身,腳蹬牛皮做成的藏式皮鞋“落蹄”;一個中分發型,一個黑發卷曲,兩個人站在彼此的對麵,卻一時間沒了話語,傻傻地看著彼此,看著看著,一下子全笑了,隻笑的蹲下地去,仍笑聲不斷,引得大人們和小姑娘們回頭張望,也笑個不已,隔閡在善意的笑聲裏一下被消融了。
看著孩子們快樂的笑聲,貢布和他的女人不約而同地想到,漢地的陽光真好!
這時候,楊木匠和兒子耀華及弟弟楊春來趕到了。看到地上有血跡,他們也大驚失色。聽人說耀武開槍打死石家的少爺石生,楊木匠感覺天塌了,這小子闖禍了,闖大禍了。他立刻叫上了弟弟和兒子,三人連忙趕了下來。
“冬來,不要慌,人都好著呢,耀武到河邊洗臉去了,一會就回來,你看這是誰?”石遠舉衝楊木匠喊道。
“哎呀,是石老爺啊,你回來了。哎呀,老朋友,你受驚了!我沒早點出來接你,實在是罪過啊罪過!”聽到石遠舉叫,楊冬來滿是驚喜,看到了貢布頭人---他的老朋友,楊木匠心裏對尊貴的客人充滿了歉意,要是自己早點來,也不至於成這樣。他趕忙叫過弟弟和兒子見過貢布一家和石遠舉一家。
楊春來和耀華見過了兩家人後,耀武從河邊洗完臉回來了,血已經止住了,鼻子和和上嘴唇稍微有點青,臉上已沒有了血跡,基本上恢複了原貌,楊木匠放心了。楊春來心裏暗暗罵道,石生這幾個畜生下手也太重了,如果他看到了石生和張海生這一對難兄難弟,他絕對不會這樣說了,在他眼裏,耀武還是他小小的尕侄娃。
看見阿大和叔叔,耀武眼圈一紅,又想哭了,但沒哭出聲,隻是站在眾人麵前不斷用袖子往外拋淚水,今天的他也太不堅強了。
看見耀武憋著嘴,小辮子幾乎滿頭姑娘又想笑,卻沒好意思笑,為了自己,人家都成那樣了。
“行了行了,你不都好好的嗎,兒子娃不哭!”楊木匠打哈哈說道。
“不是,阿大,我把人打了,給你闖禍了!”楊耀武終於哭出了聲,抽抽嗒嗒地說。
“一切有石大爺做主,你不要怕,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咱們走吧,回去再說!”石遠舉說道。
耀武聞聽,膽正了,心寬了,趕緊用衣袖擦幹了餘淚,看著大家。
石遠舉盛情邀請貢布一家先到自家休息,貢布先是婉言謝絕了,他決意要先到楊木匠這個老朋友家,最後答應了石遠舉一定拜訪,這才雙方告別,石遠舉帶楊春來去看石生和張海生,楊木匠和兒子耀華、耀武接貢布一家到自家。
大家沿街而上,經過戲場,經過坡下的大廟,楊木匠和貢布走在前麵,一路交談。耀華拉著黑馬馱著華爾旦,華爾旦還是眼睛四處張望,看不盡的新鮮。
耀武拉著棗紅馬,馬上馱著穿紅藏袍的多辮子的小姑娘,旁邊走著貢布夫人央宗,後麵跟著四個別短刀的畢恭畢敬的藏族小夥子,耀武好不驕傲。
幾個認識的同學,放假了正好在坡上的懸崖頂上玩耍,看到這景象,一起起哄喊道:“嗷……嗷……拉紅馬,接媳婦,耀武的舅子卷卷毛!”
把個耀武氣的,但又不能丟開韁繩,隻能硬著頭皮拉馬上坡。央宗和小姑娘傻傻地笑著,他們的漢語水平還有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