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玉寒服侍了芳華寬衣，看她隻是坐著，卻又不躺進去睡，便拿了一床薄薄的毯子來蓋在她身上。
芳華讓玉寒自個下去歇著，她一會兒就睡了。玉寒不疑有他，便掀了簾子出去。
身邊沒了人，芳華才有心思來思考今日的事。玉寒的擔心是沒錯的，但她對自己有信心。她與劉弗陵之間的感情雖然暫時還不到什麼“死生契闊、與子成說”的地步，但是劉蘭淳這一招就想挑撥離間的話還差點火候。
而劉弗陵之所以不來，是另有原因。芳華知道他心裏在顧忌些什麼，無非是覺得她還小，連月事都還沒來，沒有長成的身子，怎麼能夠侍奉人呢？
她是上輩子經曆過一次，所以心裏那道坎還算過得去。但劉弗陵可就不一定了，芳華六歲就進宮，這一世又有意無意粘著他，活生生像是自己看著長大的孩子。固然他不是個傻的，早就知道不能把她當成一般的孩子來看，而是要看作自己的妻子。
但是事發突然，他自己還沒準備好，又以為芳華還是小孩子心性。對一個小孩子做那種事，若不是變態，誰能夠心裏一點膈應都沒有呢？劉蘭淳這突如其來的一招雖然不能挑撥離間，但是若想惡心人，確實是達到目的了的。
可這是她自己造下的孽，劉蘭淳是要為周映雪出氣，是她連累劉弗陵生生要來受這個氣。
“陛下來了。”
正想著，就聽到門外的人聲，芳華不禁冷笑一聲，沈芸當真是忠心耿耿。
她坐直了身體，等著劉弗陵走進來。
他已沒了下午出去時臉上的憤慨，眸色自然又平靜，見了芳華又在唇邊勾出一點溫柔來。
“晚飯用了嗎？”他走過來坐在芳華床邊。
“用過了。”芳華點頭，伸手拉了劉弗陵一把，把他拉到床上來與自己一起坐著。
動作間那塊薄薄的毯子被抖落一些，劉弗陵便伸了手又給她蓋上，“穿得這麼少，當心著涼。”
芳華抿嘴一笑，劉弗陵就是劉弗陵，這樣帶些曖昧顏色的話被他說出來也隻像是對小妹妹的關心，他眉宇間全是認真，卻又掩飾不了他曾經在這已經過去的半日裏有過不少憂心。
芳華本來還想逗一逗他，現下見了隻覺得心疼，那劉蘭淳還是如上一世一樣狼心狗肺，但是她可不能再不知所謂。便拉了劉弗陵的手，道：“你低下來些，我有話與你說。”
劉弗陵有些不解，好看的眉毛瞬間起了波浪弧度，但手被握在芳華手裏，感受著熟悉的溫度，他便不再猶豫，稍稍彎了下身子，將耳朵送到芳華唇邊，然後聽她在自己耳邊輕輕說了幾個字。
固然是小小女子，今年才十二歲，但是已經吐氣如蘭，字字生香。
劉弗陵的注意力卻全在芳華那一句話裏，他有些不確定地複述一遍，想得到芳華的肯定。
芳華便笑著點了下頭，眼睛眨啊眨，道：“天黑時才發現的，除了玉寒，你便是唯一知道的人了。”
這個唯一也太勉強了些，要先除去她自己，還要除去那個叫玉寒的丫頭，然後才到他。不過這個消息聽到劉弗陵的耳裏，還是忍不住道：“太好了。”
芳華來了月事，雖然還是那個十二歲的小姑娘，但已經可以當個真正的皇後了。
芳華橫著眼睛：“好什麼好？”
劉弗陵便才反應過來，這本該是女子的私事。除卻身邊伺候的人和母親姐妹等親近的人，是連父兄都不好說的。芳華能夠告訴他，應該是將他看作自己的夫君了吧。
“我問你呢，好什麼好？”他是想到此節覺得心中激蕩，但芳華卻不依不饒地撲過來。
他抬手接住她，卻覺得不好開口。明明就那幾個字在嗓子眼裏打轉，卻怎麼也吐不出來。
“哈？”芳華突然像發現了什麼驚奇的事一般叫起來，她指著他微微泛紅的耳垂，道：“有人不好意思啦！害羞啦害羞啦！”
“別胡說！”劉弗陵偏轉了視線，不對上她亮晶晶的眼睛。這個人啊，像是逮到了他的小辮子，便再痛快不過地說了出來，一點也不饒人。
芳華嘻嘻笑著，將他的臉扳正，道：“好了，接下來我們來逗逗外麵那個老實人吧。”
這輩子的初潮來得比上輩子早了許多，今日天剛擦黑時，她就發覺自己身體異樣。玉寒比她大，早來過初潮，兩個人也不急，悠哉悠哉處理完了，卻沒讓其他的人知道。若是被沈芸知曉，恐怕劉蘭淳就要以為她是明知如此才會大膽攔下周映雪的侍寢了。既把人留了下來，又以身體緣由不侍寢，劉蘭淳肯定會恨她恨得牙癢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