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天山雪蓮(1 / 3)

天山,地處祖國的西北邊陲,自古以來,就是與中西亞聯係的重要通道,托木爾峰東部的北木紮爾特河穀,便是古代絲綢之路的一個重要支線。

西漢時,細君公主、解憂公主下嫁烏孫王,即通過此道。馳名中外的唐代佛僧玄奘,公元629 年去印度取經也經過這裏。“一代天驕”成吉思汗,曾登上天山博格達峰。唐太宗時還在博格達峰下設過瑤池都護府,管理天山地區。清朝乾隆年間,新疆都統明亮曾登博格達峰和天池一帶,勘察地形,開山引水。

在天山山係中,海拔在5000 米以上的山峰大約有數十座,這些高聳入雲的山峰,終年為冰雪覆蓋,峰頂白雪皚皚。遠遠望去,披著銀盔甲般的冰雪,在湛藍的天穹下銀光閃爍。是那樣雄偉壯觀、莊嚴而神秘。新疆的三條大河——錫爾河、楚河和伊犁河都發源於此。

博格達峰,海拔5445 米,是天山東部博格達山的最高峰。在博格達峰的山腰上,有一個名叫天池的湖泊,池中的水都是由冰雪融化而成,清澈透明,像一麵大鏡子。潔白的雪峰,翠綠的雲杉倒映湖中,構成了一幅美麗的圖畫,周圍山坡上長著挺拔的雲杉、白樺、楊柳,平靜清澈的湖水倒映著青山雪峰,風光旖旎,宛若仙境。難怪傳說天池便是“瑤池”,是西王母會聚眾神仙,舉行蟠桃盛會的地方。

天山山脈把新疆分成兩部分:南邊是塔裏木盆地,北邊是準噶爾盆地。

這兩大盆地雖是一對孿生“兄弟”,但自然特征卻大不一樣。

塔裏木盆地被高山團團圍住,氣候特別幹燥,大多是沙漠地帶,隻有在邊緣地區才能種糧、棉和瓜果蔬菜。

準噶爾盆地西北邊緣的山地不很高,而且有很多缺口,大西洋、北冰洋的氣流能夠進入,所以氣候比較濕潤,在一片片高山草甸上,禾科植物、苔草和其它牧草,用它們的細莖嫩葉編織成綠色的地毯,龍膽、紫菀、金蓮、銀蓮又以它們鮮豔的色彩,將綠氈點綴成姹紫嫣紅的美麗畫卷。平坦的河岸邊,隆起的古冰磧旁邊,山地向陽的緩坡上,牛羊成群,牧歌悠揚,這裏就是哈薩克牧民放牧牛羊的高山牧場。這裏的草場優良,畜牧業發達。

馬光的團部就設在那拉提。那拉提地處天山腹地,位於被譽為“塞外江南”的伊犁河穀東端,總麵積400平方公裏。三麵環山,鞏乃斯河蜿蜒流過,這裏山巒起伏,綠草如茵,既有草原的遼闊,又有溪水的柔美。既有群山的俊秀,又有鬆林如濤的氣勢。她以特有的、原始的自然風貌,向世人展示天山深處的一道宛如立體畫卷般的風景長廊。

師部在安排馬光的職務時,龔師長專門找他談了一次話。

龔師長說:“老馬呀,這次來新疆的部隊很多,裏麵的老革命也多的是,我們不好安排位置喲。考慮到你參加革命時間較長,我們為你準備了兩個位置,征求一下你的意見。一是在師部當副師長,我這裏副師長有七、八個呢。二是到團裏,也就是農場,當場長、一把手。說說你的想法吧。”

“我還是去農場,幹點具體事吧。”馬光不假思索地說道。馬光心裏明白,那些副師長們,都是些老資曆的人。而且都是大老粗,沒有多少文化,還喜歡擺老資格,張嘴罵罵人,他不喜歡和這樣的人共事。他希望幹點實事,賣點力氣。

“我就知道你會選擇這個。寧當雞頭,不當鳳尾。好!”龔師長很欣賞馬光的直率勁兒,“說心裏話,我現在下麵需要你這樣的場長,能替我獨擋一麵呀。在下麵也能發揮你的能力呀,若在師部當個副職,是委屈你了,埋沒你了。”這是龔師長的真心話。

師部還安排了一個陸政委和他搭檔。據說是三五九旅的,王震的老部下。還從25師調來一個黃副場長。夏雲被任命為農場副政委。馬榮被任命為1分場場長。

剛剛回到駐地,就接到師部命令,全體營以上幹部到兵團總部開會。

兵團會議傳達了黨中央關於新疆建設的指示精神。

這些指示精神主要是,將駐新疆部隊分別整編為國防軍和生產軍,擔負屯墾戍邊任務。新疆軍區發布命令要求,全體軍人,一律參加勞動生產,不得有任何人站在勞動生產之外。

新疆軍區生產部隊組建成立“中國人民解放軍新疆軍區生產建設兵團”,生產建設兵團成立後,新疆屯墾事業由原軍墾農場開始逐漸轉變為正規化國營農場,兵團指戰員全部辦理複員轉業手續,實行工資製,取消供給製,實現向全民所有製企業的轉變。

招收大批知識青年、支邊青壯年以及接收大批轉業複員軍人參加邊疆建設。

會議一結束,大家剛走出會場,馬榮就開玩笑地說道:“這下子,戴不了軍銜囉。”旁邊的一位老兄接話說道:“不但軍銜沒有指望了,連軍裝都要少發了。”

“怎麼回事,難道連衣服都沒有穿的呀?”馬榮問道。

“聽說是王震司令員號召的,全區指戰員要節衣縮食,每年2套軍衣節約l套,2件襯衣節約1件,一年發1套棉衣改2年發1套,鞋、襪自備,帽子去掉帽簷,襯衣去掉翻領,軍衣口袋由4個減為2個,還要從糧食、菜金、馬飼料、雜支、辦公費用中,擠出一部分資金支援工業建設呢。”有人發牢騷地說道。

夏雲站在門口,等馬光出來。她望著陰沉的天空,天要下雨了。她在想,這次會議的精神很重要呢,不僅僅是工作性質的改變,更重要的是思想觀念的更新。政治思想工作,看來要走在一切工作的前麵才行。

“是的,我們要做塔格依力斯。我們要以共產黨人的本色,要學會在各種環境中傲霜鬥雪、頑強生長!”陸政委不知什麼時間站在夏雲的背後,深情地說道。

“塔格依力斯?什麼是塔格依力斯?”夏雲問道。

“就是雪蓮呀,維吾爾族語就是這樣說的。”陸政委說道。

天山雪蓮,又名“雪荷花”,當地維吾爾語稱其為“塔格依力斯”。生長於天山山脈海拔4000米左右的懸崖陡壁之上、冰漬岩縫之中。那裏氣候奇寒、終年積雪不化,一般植物根本無法生存,而雪蓮卻能在零下幾十度的嚴寒中和空氣稀薄的缺氧環境中傲霜鬥雪、頑強生長。雪線附近的亂石堆中,淩寒怒放的雪蓮散發著清香,遠遠望去,一株株的雪蓮宛若一隻隻白色的玉兔,為這一片冰天雪地的世界帶來了勃勃生機。

“我們今後就是要與勞動打成一片,與當地群眾打成一片。改變思想觀念,就從這裏抓起,從這裏幹起。”馬光已經出來了,並且聽到了他們的對話,就插話說道。

“從這裏幹起!”從此成了那拿提農場的口號,成了各級領導幹部身先士卒的準則,成了共產黨員的標識,也成了軍墾戰士的精神力量。

場部的吃菜問題由場部人員自己解決,馬光首先號召機關人員積極行動起來,自力更生,艱苦奮鬥,勤儉節約。

烈日如火,大地散發著陣陣烙人的氣浪。

場部後麵的菜地,剛剛栽下的菜苗一棵棵的曬焉了頭,眼看就要全部被曬死了,望著拚著汗水種下的菜苗,大家心裏不免感到揪心。怎麼辦呀?哪裏有水呀?馬光命令大家,到四周去找。大夥分散開來,終於在臨近的坡地傍邊發現有一條小溝,溝裏有少量的積水,但水很淺,隻能用瓢才能舀起來。馬光說,挖個坑吧。大家七手八腳挖了起來,勉強能放下一個桶時,就把桶放進去。一會兒水桶就滿了。大家排成隊,一個接一個地把水桶傳過去,最後一個人小心翼翼地把水澆在菜苗上。汗水打濕了衣服,泥水弄髒了臉頰,馬光索性把上衣脫了,光著膀子幹。男同誌們看到場長這樣,也把上衣脫了,賣勁地幹起來,那真是一道原生態的抗旱風景線!結實的胳膊挽成了一條流水的渠道,多美呀,大家是一心一意地想著弄點水把菜苗救活!馬光他們幹了整整一天,晚霞即將落下的時候,他們收工了。望著滿地倔強昂著頭的菜苗,大家不顧一天的勞累,歡快的唱起了《打靶歌》,高興地回到營房。

晚上馬光沒有休息,他召集幾個領導開會。會上他提出,盡快製定水利建設規劃,首先在全農場形成水利樞紐,引來鞏乃斯河的水,建成水道管網。為下一步開荒墾地打好基礎。

說幹就幹。全農場緊急行動起來了。1分場分到了挖30公裏長溝渠的任務。馬榮把任務分解到連,連又分解到排,到班。最後分解到每一個人(區分男女,任務不同)。每一個人又根據完成時限,區分到每天要完成多少米。製定計劃,貼在床頭、門口和辦公桌上。在分解任務的過程中,每一個人都不例外。馬榮就分到了每天20米的任務。

在施工的現場,大家一條線的擺開,各自為戰,各自為陣。紅旗在高處獵獵飄揚,地麵上人群縱橫交錯,連場部炊事員老姚挑來開水後,也主動前去挖一段。

小分頭和宋哲生的責任區連接,他倆采取對麵攻的辦法,向對方靠攏。他們幹得滿頭大汗,頭上冒著熱氣。隻見他倆手握鐵鍬,腳跟用力一踩,鍬插入土層,雙臂一使勁,一鍬土就鏟了起來,往外一扔,渠外的土堆不斷地增高,他倆的汗珠不斷落下。

小鍾和柯穆的責任區在一起,小鍾知道柯穆的德性,幹活時喜歡投機取巧,你在幹著,他在高談闊論,別人都不情願和他一起幹活。小鍾就提議采取了分開賽的形式,屁股對屁股開始。小鍾那裏的土質硬,鐵鍬無法插入土層,他索性將鐵鍬放在一邊,掄起了鎬,隨著“叮當”聲,堅硬的土層被鎬鬆了。然後他再用鍬掀開,鏟走。柯穆知道偷不成懶了,就脫掉上衣,拚命地幹起來,他知道,蘇辛在那邊瞅著他呢。一個老爺們不能讓女人看笑話。

瘦長個和楊菊花分在了一起,他倆在南下行軍路上結成的友誼,隨著時間的流逝,逐漸地變成了愛情。現在兩人分不開了,不管是在地方,還是在部隊,兩人總是要在一起。現在挖渠的任務又分在了一起,瘦長個拚命地幹,汗水不斷地往下淌。他希望多挖一鍬、一段,讓楊菊花少挖一鍬、一段。楊菊花則老是提醒他注意身體,不要用力太猛,搞得太累了。“真是相互體貼的一對!”夏雲擦著汗,看到他們這樣,心裏讚美地說。

馬光卷起褲腿,甩開膀子,也不跟別人搭腔,隻是一個人彎著腰,在那裏一個勁地挖,邊挖邊往後退,突然屁股碰著另外一個人的屁股,原來陸政委也是邊挖邊往後退,兩人挖的是同一條線。兩人相視一笑,繼續挖了下去。

三天下來,馬光清點了一下戰果,成績斐然,進度不錯。上報到龔師長那裏,龔師長非常高興,他打來電話說,“我就知道你有辦法,有點子,你這是在搞承包到戶呀!好,調動了每一個人的積極性。我要在全師推廣你的做法,你讓政治處報個材料來吧。”

晚上,夏雲回到了住處,馬光躺在床上,勞累了一天,回到住處,他感到身子骨都散架了。夏雲看到他這樣,知道他的傷疼又發了。她趕緊上前,為馬光按摩腰部。她撫摸著馬光腰部的傷疤,看著馬光那滿身的疤痕,憐惜地說:“你負了好幾次傷,身上還有彈片沒有取出來,你是不能這樣拚命的喲。萬一有什麼好歹,怎麼辦呀?”

“不要緊的。你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嘛,我休息一夜就會好的。再說,我是場長,我是共產黨員。我不帶頭,我怎麼能帶領大家一起幹呀?”馬光知道她的心裏一直裝著他,夏雲這樣說,不是在責怪他,而是在關心他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