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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來喜歡的都是由裏及表的冷美人。對何爽的好感也是始於長相,沒料到見著她脆弱易折的時候,一時間又心軟,又是心疼。
沒由來的親近得到合理的解釋,顧餘廷望向何爽的目光軟成一灘水。他的眼神柔而堅定,直直看進何爽心坎當中。
對上顧餘廷的眼神,何爽微愣。顧餘廷的目光與記憶裏那一雙目光重合交疊。那個男生看她時,曾近也是這樣的眼神。便是這樣令人難以抗拒的眼神,讓她自以為是她晦暗人生中唯一的光,也忘記了,光從來不能握到手中。
就在不久前,她親眼看見那道目光如今了無愛意,她還聽見他說:“我也就沒什麼可惦記的了。”
是啊,他本來也不需要惦記她。沒和她在一起之前,他就是個天之驕子。也許是她先甩了他,才能讓他耿耿於懷那麼久,還特地跑到她家門口說請。
心頭不由來湧起一陣苦澀,何爽抬起嘴角,露出苦澀一笑。
“為什麼這樣笑?”顧餘廷站在何爽床前,毫不掩蓋他的關切和溫柔。
何爽旁邊還有個睡著的女性,然而他也避諱他的親近。
他其實並不是個外放的性格。出國留學前,麵對喜歡的女生,他也曾靦腆地不知道怎麼找女生說話,常常顧左右而言他。哪怕懷抱的是炙熱的愛意,也要將不輕易將愛掛在嘴邊,視為對愛意本身保有珍視不草率的態度,要內斂和矜持。
留學之後,由於他喜歡上的大抵是奔放熱情的西式女性,受到喜歡的人和大環境趨勢影響,漸漸地顧餘廷了解到,愛就是愛,隻要不違反法律與道德,大大方方的表現開來,更有利於兩個人角落。
想到這,顧餘廷又不禁為自身搖擺不定的立場感到好笑。他留學前喜歡活潑可愛的女同學,留學後愛的也是熱情奔放的女性。按照他以往墜入情網的標準,何爽除了張混血似明豔豔的臉龐,性子跟“活潑、熱情”明顯截然相反。
如同烏瑪瑟曼憑著《低俗小說》裏的米婭,一躍成為他期盼的靈魂女神。離開銀屏,烏瑪瑟曼就不再是米婭,隻長了一張曾令他怦然心動的皮。
人的性格,不見得要跟著外表一同。何況,她也長了一張他所衷愛的外表。
當然,何爽現在說不得好看。她的臉色很差,形容也有些狼狽。她的狼狽,令他有些想要笑。一笑她的狼狽本身,二是笑他對她的好感萌發總要在醫院。
明明在江居樓那個穿了一身香檳色連衣裙,一隻腳鞋一隻腳石膏的姑娘,雖說打扮得有些滑稽,卻又是精心收拾過外表的何爽更明豔動人。可不知怎麼的,他就是更喜歡看她在醫院裏頭素麵朝天的模樣。
顧餘廷壓下想要將何爽額前的亂發攏好的衝動。他問:“心情不好?”
何爽卻是不關心他的親近,自己攏好擋住視線的頭發,語氣淡淡,“沒有心情不好,隻是有點不舒服。”
顧餘廷了然,起身說:“那你好好休息。”他走了半步,又回頭對何爽說:“有需要幫忙跟我說一聲。”
何爽想接他的話,譬如帶煙,送飯什麼的麼。然後她想了想,覺得繼續說下去有些不合時宜,又闔上嘴唇。
像她這種發燒急診,退燒後第二日就能出院。她本身不樂意在醫院裏多待,一則醫院的夥食不盡人意,二則,楊姐還在陪床。近來她頻繁進去醫院,非但她不方便,對楊姐也是不方便。除了這些個原由,還有一點,她有些怕又在醫院遇見鄭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