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胡美人,對咱們二少爺那也是眾所周知的事了,大人政事繁忙,不經常在家裏,即使是在家裏,因為寵愛胡美人,所以大為縱容,可是咱們二少爺是個守禮節的人,從來都是對胡美人多加避忌,可憐那紅袖啊——”夏晚神情流露出悲傷,“我與紅袖同一批進府,你這裏原本便是她住的,紅袖侍候了二少爺三年了,二少爺待她自然不同於旁人,不知從何時開始,因為二少爺對胡美人避而不見,胡美人便開始為難二少爺身邊的人,尤其是紅袖,起先是派人欺侮,後來興許是有了添香這個耳目,將二少爺對紅袖的好全數告知了胡美人,這樣一來,哪裏還容得下紅袖,沒多少日子以前,紅袖便被胡美人杖責了一頓,發賣出去了——”
夏晚漸漸忍不住紅了眼眶,低聲泣涕。
聽完後,馮憐兒頓時起了一身的冷汗。
虧得自己自作聰明,想要討了二少爺的歡心。
馮憐兒隻有長歎一口氣,拉過夏晚的手輕聲安慰道,“我們做下人的,可不就是這樣無可奈何,姐姐也別太傷心了,興許紅袖姐姐有她自己的造化,未嚐不是件好事。”
夏晚擦拭著淚,點點頭。
馮憐兒越想越是不對勁,不禁問道,“可是二少爺是大人的孩子,是斛律家的公子,胡美人就算是仗著隴東王外支的身份,倒也不能把二少爺逼到這種地步。”
夏晚搖了搖頭,“有許多事還是你不知道的,比如二少爺的生母,就是伊人居裏那位裴長使,有了孩子還隻是個長使,你可想而知這位長使有多不受待見。就算二少爺生的俊朗,文才武學又好,可大人就是瞧不上眼。大概是為了明哲保身吧,二少爺不願與胡美人發生衝突。”
看來實在是自己魯莽了。
“還有,”夏晚打斷我的思緒,接著道,“這些你可不要怪在芙蓉頭上,畢竟這是府裏的秘事,不好剛來就告知你,再者說來,也是你和你哥哥非要進府裏來的,芙蓉說她瞧著你生的一副聰明樣子,還指望你能多應付這差事幾天,你呀,還是一天就捅婁子了。”
馮憐兒笑了笑,明白她在說些什麼,“不會辜負芙蓉姐姐的心意的。”
出了差錯,不僅害了自己受皮肉之苦,還連累了哥哥擔心,日後可是要多長些心思了。
雖然是受了傷了,可到了午後還是要回去當差。
馮憐兒簡單收拾了一下自己,回到了瑤光殿。
站在殿前,反複平息著內心的翻騰,撐出一絲笑容,推門而入。
添香低著頭在為二少爺收拾膳食。
“二少爺,奴婢回來了。”馮憐兒跪下行一跪拜禮,說道。
二少爺淡淡道,“添香收拾了膳食,小憐,去備紙筆。”
添香稍作遲疑,道,“是。”
“是”
添香退出了瑤光殿。
二少爺的紙筆都放在耳室裏,馮憐兒忍住了身上的疼痛,去為二少爺取來。
馮憐兒曾經路過大少爺斛律世達的綺光殿,是真真的金碧輝煌,門前鑲兩顆罕見的南海夜珠,都幾乎是雞蛋般的大小,從正殿的門前到台階的青石路,都是晶瑩剔透的青玉石砌成,奢靡無比。
相比著大少爺,二少爺這裏實屬簡陋。
看著手中的流光紙,想起二少爺的性子溫潤如玉,馮小憐輕歎,明明也是一個心地善良的人,卻被自己父親的妾室逼到不得不做戲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