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兒聽了失聲道:“毒娘子的毒這麼厲害?那鴆毒連蕭穀主也醫不得麼?”眼睛不由向小紅蓮望去,卻見他神情平靜,並無多大波動。蕭半詩歎道:“那倒不是。鴆毒雖然厲害,我們紫霞穀卻也不怕。莫說是我,以小舞的解毒本事,也能拔得幹淨。但——”說著眼睛也望向小紅蓮,停住不語。安安急道:“蕭穀主,但是甚麼?有什麼話你但說無妨。”
蕭半詩搖搖頭道:“紅蓮少俠的身上,在中了鴆毒之前,早已被一種邪毒浸淫許久,深入骨髓,卻非我們人力所能及了,這其中緣由,也不是我所能揣摩的,嗬嗬。”眾人除了她和小紅蓮二人,聽了皆是大吃一驚,齊齊向小紅蓮望去,眼中疑惑。雀兒自識得他來,隻知道他比自己年齡還小,武功卻是高得出奇,在北方享有盛譽,連祝萬言等豪傑也以小紅蓮爺爺相稱,想來身份非同尋常。安安也曾有意無意間相問,但都被他輕輕帶過,委實不知他身上早已身中巨毒。
小紅蓮見大家望著自己,輕聲笑道:“紫霞穀的醫術果然厲害。鬥膽問一句,如果我身上鴆毒得解,能活到幾時?”蕭半詩道:“依我看,最多不超過二十歲。”小紅蓮靜得半晌,忽哈哈笑道:“二十歲,二十歲。我今年一十三歲,還有七年可活,足夠啦。”安安心中苦澀,問道:“紅蓮弟弟,你……你早就知道了?”小紅蓮道:“嗯。我自己的身子,又怎會不知?在我五歲記事時起,便知道啦。”雀兒喃喃道:“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的?”
蕭半詩又道:“這種邪毒,很是奇特。古書上記載,需配上極寒體質,才能發揮效用。想來紅蓮少俠的體質便是如此。一旦有了作用,毒性慢慢浸入血脈骨髓,再無可救,所以古往今來,幾乎無一人在自己身上施用此毒。”雀兒聽了奇道:“甚麼?你是說……這毒是他自己施下的?”蕭半詩道:“大概便是如此了。縱然不是紅蓮少俠親為,至少他自己應是知道的。”雀兒驚駭之下,望向小紅蓮,喃喃問道:“這是為何?這又是為何?”蕭半詩思忖一下,又道:“因為這種邪毒,除了傷自己身體之外,卻有種讓人眼紅的妙處。至於具體如何,如果紅蓮少俠願意,由他來說罷。我卻是不方便代言了。”
眾人聽了,眼光齊刷刷又向小紅蓮身上望去。小紅蓮怔了半晌,忽兒苦笑 道:“紫霞穀的非但醫術天下第一,博聞強識也不虛任何一個門派,現在,我是徹底服啦。我身上這毒,名喚揠苗,是我師傅經我同意後,施在我身上的。”大家聽了更是驚奇,作為師長,在弟子身上施下這等奇毒,當真是聞所未聞的奇事,皆是沉默不語,靜靜聽小紅蓮繼續說將下去。
小紅蓮微眯著雙眼,似在回憶,緩緩道:“蕭穀主說得不錯,這揠苗雖是巨毒,對學武之人,卻有著莫名的誘惑。毒如其名,一旦體質極寒之人用了此毒,其練武進境,當真可以說是突飛猛進。其他人需一年的時間方能練成的武功,我不到一個月便能練成;其他人需十年時間才能達到的內力,我半年時間便能達到。我五歲開始用這毒,到了九歲,無論內力武功,便都超過我師傅。十一歲,在北方已聲譽日隆,鮮有敵手,到了今年一十三歲,早已將內力武功,俱已練至臻化入境,被北方武林稱一聲‘小紅蓮爺爺’,嘿嘿。在遇到雀兒哥之前,我是不相信有人在我這個年紀,能在武學上超過我的。”說罷,舔了舔嘴唇,聲音平淡,素無絲毫的喜悅激動,倒似在說別人的事情。
雀兒抖著聲音問道:“你……你們這又是何苦呢?一個人的武功當真如此重要?能讓師傅連徒弟的命都不顧?能讓你連自己的性命都不要了?唉!”安安卻安慰道:“雀兒哥你莫要激動。紅蓮弟弟如此,應有他的苦衷。依我看,他身上必是負著深仇大恨,才會選此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