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兒知這人心機深重,擅使詭計,當日在大涼山下,差點便被他得逞,現在聽他喊出這話,心道要糟。果然,嚴家二少聽他如此喊,愣得一愣,以為祁複來要逃,各自向他所在地望去。趁著這個機會,梁白衾抽劍在手,驀地向身側樹林暴退,眼看便要沒入黑暗之中。嚴赤風和嚴青陽見祁複來並未動作,便已料到梁白衾要逃,想也未想,如兩條白龍,分別由兩邊向他兜去,身形之快,如在暗夜中劃過兩道魅影。一道人影疾退,兩道人影暴追,眼看三條白線,就要在樹林邊際撞上。
驀地,當中那條白影忽爾變了方向,由本來向著樹林掠去的路線急拐而出,用臂上鐵鉤在地上一搭一轉,以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飛旋而回,在當地留下一片紊亂氣流,攪得地上枯葉飛起一片。嚴赤風和嚴青陽未料得他突然變了方向,收步不及,待得二人互相以掌力抵消了慣性,梁白衾已飛身到了祁複來身前,右臂一揮,要將他斬於當場。祁複來沒了金刀,如何能擋?隻得就地一滾,好在他武功倒也不弱,堪堪避過一擊,等得梁白衾再攻,嚴家二少已飛身趕到,他二人心知一旦祁複來被殺滅口,白雲城和煙雨門的仇怨,便當真是百口莫辯,故一旦接近,出手便是彩虹劍法中的厲害招數,場地中如憑空多出兩條彩虹,絢麗奪目,光芒中閃耀著片片殺氣。梁白衾見自己一擊不成,咬咬牙齒,左手持劍,勉強擋住二人攻勢,右臂又是一揮,力求最後一博,能將祁複來擊斃。
其時祁複來已逃出幾丈開外,隻道已得安全,稍鬆口氣。哪知梁白衾腕上鐵鉤,竟是能脫腕而出,拖著一條細鏈,向著祁複來後背疾飛而去。嚴家二少被他左手劍擋得一擋,哪裏分得開身?隻是喝道:“賊子你敢!”手上加勁,一片劍雨,紛紛點在梁白衾身上。他二人本來武功便較梁白衾高,又是二劍聯手,幾招之內勝他綽綽有餘。可梁白衾隻是要阻他們一阻,爭得殺傷祁複來的時間,並不以自身安危為念。就見那鐵鉤夾著勁風,離祁複來後心愈來愈近,嚴家二少心中一沉,知道再無可救,隻怕白雲城和煙雨門的一場風波無法避免。
突地,黑夜之中起了一道奇怪氣流,無聲無息,卻又迅捷無比,一道黑光,從空中輕輕劃過,在各人眼中留下一道黑痕。又聽得“當”地一聲,就在鐵鉤觸到祁複來後心的瞬間,那道黑光也已趕到,生生將鐵鉤貼著祁複來的皮肉撞開一丈多遠,將他後心處衣衫撕開一條口子。這一切皆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隻要差得一毫一巔,此時的祁複來,已是橫屍當場。
眾人再看時,隻見地上除了鐵鉤,僅是多了一截枯枝,幾寸長短,黑黝黝靜躺在地。所有人心中俱是駭然,心想能將一截枯枝甩出這種速度,那該有何等驚人的內力?實在非人力所可為。更何況枯枝脆弱,卻能將疾飛中的鐵鉤蕩開,這份力道隻能用匪夷所思來形容,嚴赤風思忖半響,委實想不出天下何人能有此功力,但見這人幫自己擋下鐵鉤,於煙雨門應是友非敵,心中暗自慶幸,向著枯枝來處拱手道:“不知哪位高人在此?煙雨門嚴大、嚴五多謝前輩出手相助,感激不盡。不知可否讓我們一睹尊容,以盡謝意。”聲音過處,寒風依舊,樹枝婆娑中月光透出微弱光芒,並無人答應。嚴赤風知那人不願出麵,隻得作罷,又向那方向拱手作揖,然後才和同來幾人交待幾句,帶著委頓在地的梁白衾和目瞪口呆的祁複來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