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玉璕從未想過這種事物,即使此刻他能感受到自己身體內的生機正在逐漸流逝。可是在他沉重的大腦之中,卻隻有某些畫麵從天而降強行塞入了他的腦海裏。玉璕的眼簾終究是支撐不住慢慢閉上,可某道突然的聲音將他嚇醒。“這兒豈不是很好?”“很好……”玉璕細細品味這個詞,隨後抬頭巡視四周這個封閉的空間。這裏是一個幽暗的房間,四周的牆壁是冰冷的鋼鐵,在他左麵的牆壁上掛著一塊木板,上麵鐫刻著一個非常著名的偈語。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玉璕的手指順著木板的邊緣滑過,思考了一會兒後說:“你每次被罰緊閉,都是在這個房間嗎?”玉淩飛回答:“基本不會變,所以至今這偈語我能倒背如流。”玉璕樂懷一笑,這倒的確是事實。玉淩飛可不怎麼喜歡讀書習文,能夠將這無聊的偈語倒背如流,看樣子他的確經常在這裏被關禁閉。“那……你喜歡這兒嗎?”玉淩飛突然發問,目光不曾從玉璕身上移走半分,“我的意思是說這個地方雖然幽暗且是封閉的,就像是一個監獄。但是這兒非常安全,也有充足的食物。我想我們兩個在這兒撐兩個月是沒有任何問題的,到時候,肯定會有域都的人來救我們。你看看外麵,那些妖獸已經毀掉了這個地方,甚至還有一隻連那些先生都沒辦法對付的古妖,我們出去肯定活不過半天啊……”玉璕立馬不悅地反駁:“大哥,我來這兒是來救你出去的。”“救我出去……”玉淩飛冷笑,那英俊的麵容露出玉璕從未見過的神色,他用手指戳著玉璕的胸口說:“玉璕,我們可是兄弟,都了解彼此。得了吧……卸掉你的偽善。你來這兒的目的隻有一個——這裏是整個界線山南脈最為安全的地方。這個地方,即使是那隻古妖都沒辦法打破。在這裏,才能苟活著!即使這裏是一個監獄……”玉璕看著自己的大哥,新生疑惑,他開始不斷地重複這個詞:“監獄……監獄!”突然,劇烈的疼痛就此鑽入他的大腦裏,玉璕摁著自己的頭,退到牆角,不斷抽搐著。……唐玉慌張地摁住玉璕的頭,本該陷入昏迷之中的玉璕突然猶如癲癇一般瘋狂抽搐著,似乎有什麼東西正準備從他身體裏破殼而出。在古時,那個對於醫學了解並非是很深刻的時代,經常把患有癲癇,精神病的人稱之為狐大仙或者是鬼附身。這被普遍視為病人身體內被附身了一個“髒東西”,需要道士先生作法驅除病人身上的惡鬼,怨靈。雖然現如今有了更為合理的醫學解釋也有了正確的治療方法,但是這並不意味著古人的認知都是錯誤的。唐玉明白所謂的“狐大仙”和“鬼附身”在某些時候,實則是真實存在的,此刻的玉璕就是最好的例子。她雖然不太明白玉璕現在身體裏正在發生什麼,但可以肯定的是——玉璕身體內正如“狐大仙”或者是“鬼附身”一般宿居這什麼東西,而這或許才是文啟學院真正選擇他的理由。唐玉揚起手,手腕周圍再度浮現出藍色的光芒,隨著她的手心下按,一層猶如水波一般的漣漪以她為中心開始朝周圍散開,最終逐漸形成了一塊特有的區域——領域。在這個擁有某種特殊的力量的領域之中,唐玉的手心綻放出柔和的光芒。她的手摁在玉璕受傷的胸口上,那裏仿佛就如一個漩渦開始從周圍吸收神秘的力量……領域的光芒逐漸黯淡,在這個領域的範圍之中,一切猶如失去生機一般開始枯萎,這些細流一般的神秘力量順著唐玉的手心開始流入玉璕被破壞的身體之中…………“監獄……囚禁……欺騙……地獄。”縮在牆角的玉璕嘴裏不斷地重複著這幾個詞,這是他從那隻妖獸所說的那句話之中提煉而出的關鍵詞,他必須得弄清楚這組詞之間的聯係,因為這是他現在唯一能想到的東西。玉淩飛依依不舍地環視一圈這裏,看向玉璕說:“看樣子,我得離開這裏了,玉璕。”“你……要做什麼?”玉璕掙紮著起身,朝著玉淩飛靠近。玉淩飛並未回答,他緩步退到房間的鐵門外,將鐵門徹底鎖上,消失於黑暗之中。玉璕竭力地想要阻止這一切,但是仿佛被什麼東西撕裂的身體卻根本不聽他使喚,就在那扇鐵門徹底關上之時。玉璕咻然明白被囚禁的人根本不是玉淩飛,而是他自己,這個幽暗的房間則是為他準備的監獄。所謂的“欺騙”則是指他一直都未能明白這個事實,一直在自欺欺人,至於“地獄”應該是對於他的懲罰,但是他為何要接受懲罰呢?“為什麼?”玉璕手捶在木板上,憤怒地質問著自己。“不為什麼……大概因為我和你一樣都是一個爛好人吧。”唐玉拍著玉璕的臉,輕鬆地說道。昏迷之中的玉璕雖然少不了一些奇怪的囈語,但是這證明了他的恢複情況還蠻不錯,至少比一個死人不說話好很多。“還能動?”唐玉看著慢慢撐起自己的玉璕,更是驚訝。雖然玉璕胸口處的傷口已經處理好,但這並不意味著玉璕具有行動能力,那隻妖獸的奮力一擊差點撕碎玉璕的整個身體。玉璕揉著自己的太陽穴,牙齒咬著自己泛白的嘴唇,無力地答道:“至少還沒死。”“既然這樣,那我們就準備離開這裏吧。趁著我治療你的這段時間內,我呼喚了豆豆,那隻小家夥應該正在往這裏趕,這樣我們就可以趕在日落前回到文啟學院。”“不……”玉璕擺擺手,堅決地反駁,“按原計劃進行,我們必須得去救玉淩飛。”唐玉沉默許久,她知道玉璕骨子裏是一個偏執的瘋子,他所追求的邏輯都是一根筋似地走到底,甚至不畏懼死亡。這已經無關乎於勇氣或者是意誌,在她看來,玉璕就是個瘋子,徹頭徹尾的瘋子。早已經在玉璕手上吃癟兩次的唐玉,也不再去反駁,隻是叮囑道:“那我事先得說好,如果有任何意外你必須得跟我離開這裏!而且如果有必要,我甚至還可以犧牲你來逃命。我還年輕,我可不想死。”唐玉抖抖眉毛。玉璕沒有回答,他艱難地站起身,搖搖晃晃地朝著目的地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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