鄰河小城,總會有那麼些獨特的優勢,比如吃的。正所謂南橘北枳,這些手工藝人們篤定自個小城的水是更為甘甜的,以此和出來的麵食會更為筋道。此話可不假,穿過五柳街,一直順著石階子下去,見一藍色布販子,上寫——王二嬢牛肉麵。這大概是這座小城最香的麵館,雖然很多男人是瞅著王二嬢自家那個十六歲的女孩去的。“喂!小偆我的腸旺麵,怎麼還沒上?”客人的吆喝聲就連對麵那家麵館都聽得到,那家老板娘看了一眼那個頭發簡單紮起來的灰衣女孩,憤恨地罵道:“妖豔賤貨,這麼小就知道抹粉,長大還了得?”隨後,她朝自家老公甩了一大巴掌,喝:“看什麼看,關門,睡覺!”男人嘴巴哆嗦著,懵了,然後問道:“老婆,不是剛開門嗎?”老板娘叉腰,就開始數落:“老娘想什麼時候關店,就什麼時候關店,咋地?”男人點頭哈腰,臨走時還不忘朝那水靈的姑娘看一眼。其實,小偆並不抹粉,麵館家的女兒天天揉麵團,豈有不粘麵粉的道理?她甚至為了避嫌以及客人的鹹豬腳,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就連衣服都是奶奶的那間灰布麻衣。但,這又有何用呢?今兒將這間麵館包下來的這位貴公子可不管這些。小偆將那位客人的腸旺麵遞上去,正欲低頭匆匆離開,卻被那位公子捏住了手,細細撫摸著,就猶如看見了一塊不可多得的美玉。“小椿,別擺出那副厭惡的表情,你明明知道這樣隻會讓我更興奮。”公子的表情甚是輕浮,若不是王二嬢連忙趕出來將自家閨女拉進屋內,不知他會做出什麼更為出格的舉動。屋內的母親瞅了瞅外麵的貴公子,然後苦口婆心地勸道:“椿兒,你就答應雲公子吧。不就是賞一次花酒嗎?你依他便是。”小椿聽此氣得渾身直抖索,嘴巴大力鼓著,她急迫地想要反駁些什麼……可看見母親疲倦的眼神和已經再也無法挺直的腰又不由得心疼。王二嬢,但其實少了兩字——“寡婦”。她明白自家能夠在先生區邊緣開一家小店,並非是由於母親那了不得的手藝,而是這方圓幾百裏的霸主——雲家幫襯著。母親大字不識,何況成為一名先生?當初若不是雲家幫忙擋著,她們母女倆早就被上麵的人驅逐了出去。雲家,憑借著自家大家長化域的先生境界,在這方圓幾百裏地都歸他家管。於是,雲家的大公子——雲淳變成了香饃饃,多少女人都盼望著能夠嫁進雲家,乃怕是個小妾。雲家,可是就連狗吃的都比人吃的還要好。所以,小椿能夠明白自己母親的苦心。但,世間可沒那麼多窮姑娘與貴公子花好月圓的美好故事。小椿自然也懂這個理,她雖不求男人高大英俊威猛,但也求他幹淨端正,儒雅懂禮。可雲家管著幾百裏地,自家公子會懂這些?且不論他之前對那幾家姑娘始亂終棄,光是他手底下的人亂殺幾個手無寸鐵之人便已經引得滿城人怨恨。這不說,外麵雲淳的手下又開始亂來。雲淳一手拎著自己的畫眉籠子,一手端著腸旺麵,吊兒郎當地走了出來;然後在麵館外尋了一根板凳坐下,邊吃麵,邊看著。五個人圍著那嚇得瑟瑟發抖的老頭,其中一人拔出自己的長劍,故意比劃著,不時陰陽怪氣地說道:“你們說,這把天玄宗打造的玄鐵劍有多快?”“那得看它殺人時見不見血嘍?”有人打趣道。“我聽說第一次見血若是畜生血可不怎麼吉利。”旁有一人連忙附和。聽此,雲淳連忙放下碗,拿著筷子指指點點地喝道:“你們怎麼能這樣,欺負一老人算什麼本事。都給我閃開……”老人見那貴公子的義氣話,反而沒有感激,而是嚇得一屁股坐地上。他張開雙手,連忙跪地求饒:“先生饒老朽一命啊,拜托您了……我大把年紀了。”…………一座石橋前。“拜托您了,雲先生。這是我全部的身家了,讓我從這兒過去吧。”中年男人額頭全是汗,整個頭伏在地麵上,不敢有所動。他重重下跪,幾乎整個身子都貼在地麵,隻求這位大老爺能讓他從這兒過去。“拜托您了,拜托您了……雲先生。家中的老母親還等著我的藥呢?”馬車中的紫衣男人並未言語,隻是自顧自地抽著自己的煙,然後伸出四個手指。中年男人看見了對方的手勢,心中一陣怨恨,他咬咬牙繼續求道:“雲先生,小人的錢全給老母親買藥了呀!”聽此,馬車子中的男子一抖眉,捏緊了煙杆,勃然大怒,大罵:“這算什麼……你是在把我當叫花子?五兩銀子就想從我家的“百家橋”過去?有錢給你那老不死的東西買藥,沒錢給我過橋費?”圍繞著馬車的三位黑衣鐵麵具之人立馬將手摁在劍鞘之上,微微上前。冰冷的鐵麵具猶如惡鬼的尊榮一樣令圍觀的人嚇得不由後退,那猶如惡鬼般的氣息行人唯恐避之不及。於是,那依舊停留在原地的兩個過路的很是突兀,蒙頭蒙腦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一書童,一學生。書童緊張地捏了捏自家少爺的衣角,神經兮兮地左顧右看。隨後她墊起腳,小心翼翼地湊到自家少爺耳邊輕聲說些什麼……但已經太遲。馬車內的男子不悅地問道:“喂!你們兩個家夥是想出頭嗎?”那學生疑惑地看了看四周,然後茫然地用手指了指自己,詢問對方是否指的是自己?仿若是一種極大的羞辱,那學生旁若無人的表情令男子一度想起了自家所見著那些大人物的樣子:目中無人,並對此渾然不自覺。怒火中燒,男子氣得置跺腳,整個馬車都抖三抖。男子咆哮道:“給我殺了這無禮的學生,讓他學習什麼叫尊重。”書童緊張地躲在自家少爺背後,低聲詢問自己是否需要逃跑。麵對著突然的一幕,學生值得無奈地苦笑,隨後他將帽子取下蓋在自家書童頭上,並寵溺地揉了揉她的頭發。推了推自己的茶色眼鏡,說:“就算是君子,也得處理飛來橫禍啊!”……這可真是飛來橫禍,對於這位可憐老頭來說。他本想是來王二嬢家吃一碗麵,結果怎知便遇上了雲家流氓的兒子,自己還未來得及走之時,對方就已經盯上了他。老頭非常識相地掏出了自己吃麵的錢,半跪著朝雲家那少爺獻去。但怎知,那個小少爺卻一把打翻,然後不悅地道:“老頭,要怪,那女的裝他媽的清純,清高!”顯然,這話是故意說的。裏屋的小椿憤恨地從自己母親手裏掙脫,不顧一切地想要出門理論之時……門口的藍色布販子突然翻動起來,一位黑衣客人走了進來。這甚是突兀,並非是因為這客人穿過雲家的那幾個流氓,直接走進屋內。而是當那客人邁步走進這裏之時,突然安靜了下來,安靜得隻剩下客人的步履聲。一頂隨意撿到的破舊蓑衣竹帽下,是長得過眉的黑發。亂糟糟的,好像已經很久。擦得很是光亮的木桌反射出客人的目光,小椿看了一眼,嚇得趕緊低下頭。並非是因為害怕,而是盯著就有可能因此被割傷。客人坐了下來,輕聲低語了三字……小椿並未聽清楚對方說了些什麼,隻好禮貌地說:“客人,歡迎觀臨。”然後按部就班地問:“客人茶水免費,麵有腸旺麵,牛肉麵……”客人打斷了她,然後扭扭捏捏地挪了挪身子,他看起來很不自然。隨後,在一番掙紮後,他擺擺手示意小椿過來。小椿疑惑地走上前,然後彎下身子……終於聽清楚客人起初說得那三字。“我沒錢。”客人很是無奈和委屈。這……小椿無語。她揉了揉頭,想說些什麼,卻隻能無奈地搖搖頭。這年頭,就連和尚都不敢下山化緣。你這有手有腳的家夥還敢討食?客人急了,然後湊到小椿耳邊低語道:“要不這樣,我幫你把外麵的流氓趕跑,你給我兩碗麵。一碗在這兒吃,一碗帶走。”這似乎是個主意,可就當小椿思忖著建議的可見性時,布販子被粗魯地撩開。小椿嚇得呆立在原地,望著怒氣衝衝的雲淳不敢動彈,冷汗撲騰騰地流下,不一會兒,她的頭發就因為汗水全黏在了一起。顯然,雲淳注意到這個大膽的闖入者,這個混蛋甚至直接無視他,就這麼進來。今兒,他包下了這間麵館,但卻有人拂了他的麵子,他雲家的麵子。甚至,還與他的女人當眾調情……這算什麼事兒?在雲淳的示意下,兩個人紛紛拔出刀,攔住了那個混蛋。而其餘三人則粗魯地拉住小椿,然後蠻橫地將她摁在桌上。旋即,小椿意識到了什麼……她惶恐地掙紮著,但這卻隻能施加在她身上的力氣更重。“娘,你快來啊,救救我啊!”雲淳得意地笑出聲,道:“你娘,估計現在在偷著樂呢。因為保不準你就此就懷上了我雲家的種……”說罷,他直接解開自己的玉腰帶,淫笑著扒開小椿的外衣,雙手不斷在其上下遊索,奮力嗅著初開花蕾的芬芳。猶如獨自一人置身於冰窟之中一般,孤獨無助,惶恐……小椿哭泣著,竭力祈求著:“誰來救救我……蒼天,誰來救救我。”她下意識地瞥向那個不為所動的客人,用盡自己最後的力氣嘶吼道:“十碗麵,你想帶走還是在這兒吃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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