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塵坐在椅子上,雙手搭著,頭大力地往下埋,凸出的雙眼一動不動地盯著下方的和小孩開心玩鬧的墨羲。看到這幅場景他不禁心一橫兒,心說這算什麼事?自己本該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像頭死豬一樣休息,結果這姑奶奶愣是把他從床上拽了起來。稱這兩天是慶祝文奇山喜添良才的日子,你可不能丟了喜慶。喜慶?在墨塵看來應該是過幾日學院要分了學舍,她可就沒機會使喚自己,所以要趕緊拉出來“遛遛”。“遛遛?不對……這什麼玩意兒?”墨塵裂開嘴,想要大罵。可當目睹那個女孩從高空跳下逗小孩笑的舞姿,就像是從枝丫因為微風而旋轉著飄落的花瓣時;想了想,還是作罷。轉而墨塵凝視著天際的火燒雲,難以置信地低喃著:“沒想到,黃昏竟這麼美!”過去的情景再現,讓墨塵不由得陷入某場幻覺之中:某個女人再一次坐在墨塵身邊,搖晃著雙腿,瑰麗的目光映射出天邊落寞的黃昏。在墨塵眼中,那黃昏是扭曲的,那些厚厚的雲彩就像是被子一般將他壓得透不過氣,這樣的感覺更讓他覺得自己就是在夢中……墨塵哆嗦著,大膽地,從未有過地伸出手,想要緊緊地抓住旁邊那人冰涼的手。在那一刻,眼前的景象突然變化,提醒著他自己已經陷入另一個夢境之中,隻不過在這個夢中的時間依舊是黃昏。落日浮於海平麵上,金色的落輝就如同一層薄紗罩住海麵中央的長椅。她的目光很平靜,眺望著遠方的落日。紅色的長條絲帶蓋住一絲未掛的她,那副美妙的軀體在金色的餘輝之中有著某種聖潔感,如此近距離之下細細觀察著她身上赤裸著的一切並未讓墨塵生出任何的情色欲望,反而在他腦海裏充斥著威嚴和難以置信。墨塵急迫地用手抓住她,卻被突如其來的尖叫聲嚇醒。他尷尬地看著麵前這個陌生女孩,想要說些抱歉之類的,卻被對方激動地抱住。這反倒讓墨塵不得不急於抽身,免得蹭到那女孩的酥胸。似乎是應該意識到自己失去了一個淑女應有的矜持,女孩趕緊鬆開手,捊了捊自己亂掉的劉海,彬彬有禮地說:“您是墨先生吧,很高興認識您。小女子問氏,問婼芊。我非常欽佩您的文采,沒想到您能取得文試第一。”墨塵恍然大悟,這才想起來原來自個取得了文試第一。不過,他肯定不會自以為是自己文采出眾,所以拿了一個文試第一。如果沒推測錯,應該是那塊先生印的功勞。墨塵學著那些儒雅的書生溫婉一笑,解釋道:“一時幸運而已。”這幅平易近人的派頭顯然很遭那女孩喜歡,她迫不及待地湊到自己幾位女伴耳邊輕聲介紹這位儒雅的公子哥。忽地欣喜,就像是冬日突見嫩芽尖,其餘幾個女孩一掃之前的偏見,幾乎是懷著仰慕之情盯著墨塵,悸動之情溢於言表。突然被這些活潑的青春少女唧唧咋咋地圍住,墨塵的臉一陣通紅。雖各種找理由推遲,卻耐不住那幾位女孩的央求,久久不能脫身。直到,某個女人尖銳的笑聲在他背後乍起……仿佛一雙強有力的手在一瞬間抓住了墨塵的心髒。如同蝴蝶戲花般圍著他的那幾位女孩突然一驚,咯吱咯吱的笑聲嚇得停止。在這之前儒雅懂禮的公子哥突然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某個從死人堆裏爬回來的惡棍,他渾身上下散發出令人厭惡的腥臭味,目光絲毫不掩藏自己對於廝殺的渴望。這時,那幾個女孩才發現他腰間綁緊了一把短刀,刀柄上的紅色血玉宛如惡鬼的眼睛。未等墨塵說些什麼,幾人連忙為他讓開路,膽戰心驚地目送著他離開。墨塵循著那女人的聲音快速奔去,腦海之中的回響刺激著他所有的神經,將他變成一個神經質或者是瘋子。他大步流星,徑直穿過中央廣場,來到一個竹林……隨後他的腳步慢慢停了下來,最終在竹林某處空曠的地方停了下來。天地寂靜無聲,仿佛這裏被什麼東西隔絕了開來。隻見風刮過翠綠的竹林,掀起一陣青葉飛舞,卻未曾有聲。墨塵往前走了一步,腳踏在層層的竹葉上,緩慢挪動……忽地,大風起,林間嘩啦啦地響了起來,如有雷作。墨塵迅速閃動身形,躲開那突如其來的一道攻擊。可就當他準備以速度躲開接下來的攻擊之時,在他四周緩緩下落的青色竹葉突然陷入某種荒誕的靜滯之中,就仿若時間停止。毫不遲疑的,墨塵放棄之前的幼稚想法,直接拔出自己腰間的短刀。紅色絲帶飄揚尖忽有蝴蝶掠過,血玉牙兒在劇烈晃動間折射出迫人的光輝;被磨砂許久的古妖皮質地有一種難以想象的柔軟,就像是爛鐵片般的黑鏽色刀刃古樸無鋒。這是一把“餘切”,近身或防身之用。可這把古樸的餘切被墨塵握住之時,卻更似用於屠戮的妖刀。竹林之中所有漂浮著的竹葉調整出一個微妙的角度對準了墨塵,在它們周邊覆蓋著一層尖銳的膜。高速的運動在竹林之中引起一陣陣嘯叫,所激起的天地之勢排山倒海般向墨塵撲來。在這場暴風雨之中墨塵欣然動身,握著那把餘切切碎意圖刺穿自己身體的,尖銳竹葉,靈活的身姿就像是在珊瑚間任意遊動的魚。至此,竹林間響起了第二道聲音,叮叮當當……和風激起林浪之聲宛如兵器擊打之聲。在這片竹林裏,所有的葉子仿佛都被賜予了生命,它們紛紛漂浮起來,鋒利的葉子邊緣似小刀般致命。不知是多少片竹葉,也許是一百片,也也許是一千片。此刻,它們紛紛瞄準了那個年輕人……然後以極快地速度射去。……風停歇了,墨塵依舊站在原地,在他周圍一尺處,堆積著一層又一層的竹葉。墨塵終於踏出了第一步,他低頭彎腰拾起一葉竹葉,說:“怪不得,原來是結界術。”“讓墨先生見笑了……畢竟我可不是玄靜之,擁有無限的空間之力。我所能做的就是將這些空間之力覆蓋在萬物上,就像是線術一般去刺穿敵人。”“玄敬之?”墨塵驚疑。“真是榮幸,沒想到墨先生還知道小生的名字。”墨塵不由得在心底罵出聲,感歎為何打一個娘胎裏出來的為何差別竟這麼大;相較之下,她簡直就是一隻隻懂得吃瓜賣傻的現世寶。不過這麼想起來,墨塵倒是釋然,他還多虧了那家夥不然自己可贏不了那麼多錢。男人從竹林之中現身,倒不是墨塵所想的那般長發飄飄、一席白衣。英俊溫婉;反而透著一絲陰鷙,至少他這身黑衣鐵麵具可不怎麼遭墨塵喜歡。“沒想到天玄宗竟然能將手伸到文啟山。”墨塵話裏有話。對方到不怎麼理會墨塵的嘲諷,直接開門見山說道:“天玄宗自有其方法。我今天千裏迢迢潛入這裏,是想告訴墨先生一些不為人知的秘密。”“打住!在這世上死的做多的人永遠是哪些知道許多秘密的人。”墨塵的口吻就像一個說書先生一般,這令那個男人有些尷尬,顯然他並沒有預料到墨塵會是這樣一個獨具幽默之人,這故意釀造的嚴肅氣氛瞬間變得有些滑稽。男人平複好心情,將墨塵的話置若未聞,自顧自地繼續說:“以墨先生的智,肯定察覺到了一絲端倪,比如身為玄敬之一族的我為何會是天玄宗的服飾,比如玄靜之某些時候的不正常表現。”林間的寂靜被突然高漲的壓力打破,呼嘯而來的冷風淩厲如刀割;整片竹林如同刀割麥子一般嘩啦啦地倒掉,中央廣場隱約可見。玄敬之聽見了自己皮膚的撕裂聲,尤其是對於他這樣的結界師來說,那道聲響就像是炸響在耳邊春雷。他摸了摸自己的麵部,用心去感受那道細細的傷口,待傷口溢出一滴鮮血後,嗬嗬地笑道:“終於知道墨先生的劍術為何如此超群,葉清死於你的劍下果然情有可原。雖然犰先生命令我們不得對你和玄靜之出手,但我想切磋一下總歸是允許的。”墨塵抬起頭,不禁往後退了一步。至此,他終於明白為何人們提起結界師時談之色變,這種力量真的該是人類擁有的嗎?在男人身邊瞬間浮現出無限的結界椎體,再一次的,這裏陷入靜滯之中,就像是水流被突然的低溫凝固。墨塵周圍的空間陷入某種荒誕的扭曲之中,所有的退路都被結界死死封死。“來吧,墨先生,展現你的“劍術”!”麵對男人的狂妄,墨塵卻為擺出任何的架勢,反而直接將自己的刀收回了腰間。這片竹林中,突然傳來幾位老人的威嚴的怒喝聲,前方何人?玄敬之氣憤地握緊了拳頭,不得不撤掉所有結界,在離開時威脅道:“墨先生,你在犰先生眼裏不過就是跳梁小醜。別以為文啟山這座大山能夠保住你,天玄宗想殺的人可從來就沒有人活下來。而且不管是什麼原因,你想保護玄靜之,但我奉勸你一句,最好離她遠遠的。”墨塵一挑眉,表情甚是輕鬆,他回答道:“是嗎?可是我已經死過很多了次,死亡這種事我可是很擅長呢?那你覺得自己可以死幾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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