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隕,聽起來很有意思。”孫子文點了點頭,然後又問:“我非常感興趣能夠讓薑女大人擺出怎麼大場麵的東西究竟是什麼?我想“神隕”這個詞總該不會是薑女大人你一時興起,隨意用的詞。”很顯然此刻的薑女征服了這個來自於東域的大家族執絝子弟,就連他也開始以冠以大人這樣的尊稱來稱呼麵前這名年輕的少女。沉吟了片刻,薑女問道:“子文先生,你信神嗎?”……孫子文撇嘴,他不信神,大部分東域人都不信神。東域人跪天跪地跪父母,但不會朝這所謂的神明躬下腰。羽化登仙!千百年以來先生大道的盡頭,就是為了能夠成為神仙,在他們看來,就算這世上有神,也不過就是一個得先生大道者。這樣的人物值得敬佩,但還不值得下跪。他露出明知故問的表情。對此,薑女並不意外,她轉而望向守劍台,說:“這世上存在神的,隻不過神遺棄了我們……”其聲如怨如慕,如泣如訴。寧昊皺眉,忽覺得這句話自己曾經在哪裏聽過。薑女口吻平淡,可落在寧昊耳裏,卻透著悲愴與哀怨,就像是世間所有神的棄子透過了薑女的嘴唱了出來。忽地,她朝著剛剛返回高台的寧昊嫵媚一笑……這是驚心動魄的美,在那一刻某個女人的影子籠罩在薑女身上,笑靨如花的她,勾起了寧昊心底最大的惡。此刻,寧昊覺得自己就像是置身於西方神話之中的天堂,隻不過天堂布滿了地獄的火。那個女人在寧昊耳邊低語:“如果你知道神是可以被殺死的,會怎麼做呢?”“弑神!”寧昊腦海地猛地跳出一個這樣的念頭,就像是看出了他心中所想一般,薑女笑語盈盈,將手中的劍遞了出來,輕聲說道:“是的,弑神!”薑女手中的劍,其名為“易水寒”。寧昊雖不知道此刻的自己究竟發生了什麼,卻能肯定自己一定是清醒的。在他握著那把劍之時,心中有一股悸動。就像是當初大先生送出赤淵,告訴自己將由他——寧昊斬下古妖的頭顱。世間有我寧昊在,不教古妖過界山!……再一次望著寧昊背影遠去的孫子文,慢悠悠地說:“沒想到你一個濃眉大眼的居然也是這種人,自古以來英雄難過美人關啊。”“我聽說在學院的時候,你一直想要力壓他一頭,這種時候難道應該不是你衝出去,去爭奪這個榮譽?在這麼多人麵前,贏了那家夥,可就能名聲遠揚。”薑女的語氣再度恢複平淡,麵無表情。孫子文凝視著再度恢複正常的薑女,並沒有多問,隻是說:“按照我家老人們的說法,我就是個不學無術的紈絝,胸無遠誌。”“嗯……”薑女認真地點了點頭,“就是那種隻知道欺負良家少女,牽著大狗,帶著惡仆的世家子弟,我在書上看到過。”孫子文麵露尷尬,不過當他瞥著薑女的表情並沒有惡意的譏諷,還是那副木板臉,也隻得悻悻然,臉紅解釋道:“我那時候頂多就是胸無大誌,也就是欺負欺負大家閨秀;我倒是會帶些惡狗,專門用來咬那些欺負良家婦女的混蛋。好吧……這麼說起來我的確是一個很糟糕的世家子弟;我老爹很厲害,雖然天天下棋,不修行,但卻一步登遺世境界。我算是繼承了這一點,天賦很高,可以說是同層境界打遍天下無敵手。所以當我遇見一個打不過的家夥,偏偏還比自己還拽,有氣派,自然會不對頭,甚至是討厭這家夥。可那僅此而已,並不意味著,我什麼都要和他爭一下,比如炒菜不如他,我就幹脆地承認不如他。在這件事上,我自問沒有實力當這個風流人物。弑神?我又不是三歲小兒,豈會因為這樣的念頭就上頭?”?不管難看不難看,孫子文露出他以前作為紈絝子弟時候的得意笑臉,大大咧咧地說道:“可寧昊不一樣,因為他叫寧日天啊!”“好名字!”薑女揶揄。……小劍湖水麵不安起伏,劍意仿若雲層壓下,卷起江水化作暴雨傾瀉在守劍台上。隨著那把名為易水寒的名劍斬出,四周的江水轉瞬被冰雪覆蓋,寒意刺人。這把能夠直接與天地共鳴的劍,正在以一種蠻橫的姿勢宣告自己的出場。曾經能夠一隻手困住古妖的玉璕,此刻不過就是暴風雨之中的一葉扁舟。不過他心中也不得不讚歎果真是結界術,即使麵對漫天的劍雨,以及頭頂的落雷轟炸,那道護住玉璕的結界,硬生生地扛過了三波進攻,才有了碎裂的征兆。其中的玉璕,自巍然不動,那番風輕雲淡的樣子落在那些觀看人眼中擔當得起氣派二字!他收起了劍,與此同時,半空之中的雷電陣法停了下來,高台上的弓弩手也如同得到了命令一般收起了攻勢。“你的朋友很有耐心,也對你很自信。”寧昊開口。玉璕沒有回答,他懶得去費心理解為何伊塔到現在沒有任何舉動?她的下一步舉措又是什麼?文曲命的心思哪能這麼簡單猜到?不過自己雖然猜不到文曲命的心思,但是高台上那姑娘的想法就太容易吃透了。麵對這種老掉牙的車輪戰術,玉璕撿起廟子中打架最不屑,卻最有用的方式應付。他直接以自己為圓心,劃開一米,建立起一道方形結界。任由外麵雷電大轟,劍意四散。他倒是沒有想展現“巍峨不動”的高人氣象,隻是剛才和寧昊打累了,加上猜不透伊塔的心思,那還不如休息一會兒,以靜製動。麵對寧昊的收劍,他自然知道是為了運足氣勢釀造下一劍,破開自己的“殼”。想到這兒,玉璕不禁有些晦氣,這麼說起來自己倒是像個老王八。不過即使如此,他依舊是那副不疼不癢的心態,麵對對方接下來的傾力一擊隻是修複了剛才略微破損的結界,然後擺出了十足的看戲心態。寧昊揚起手中的劍,那是“斬”的姿勢,忽起的冷風列列作響。寧昊雙鬢沾染雪白的冰霜,易水寒劍身由內而外,化作了狂暴的冰雪擴散出去。冷風掠過,江水的流動開始變緩,最終被徹底冰封。隱沒在劍意雲層之中的雷電陣法再次湧動,然後忽然如同燃燒般明亮起來,紫色的電光躍動,整個江麵都因為這道光照亮起來。高台上的弓弩手拉滿了弓,準頭紛紛瞄準了結界裏的男人。此刻,就算是孫子文也收起心中輕浮的表情,就連剛才那位笑稱要收吳越做壓寨公子的北域姑娘也屏住了呼吸。那些個作壁上觀的家夥則恨不得更上前一步,目睹此番場景。所有人心中都有同樣的疑問:接下來,他是否能夠抵擋住這傾力一擊,尤其是還在那位東域先生的劍意之下!層層冰霜擴散,慢慢覆蓋住結界,但寧昊的這一劍依舊沒有揮出。他任由那道紫色的落雷降臨下落,擊打在結冰的結界上。。哢嚓的碎裂聲響起,在那道落雷的轟擊之下,冰麵開始碎裂。起初還有人都以為是配合上出了問題,導致兩道協同作戰的力量相互為敵。就在此刻,被譽為世間最為堅固的術式,結界出現了龜裂的景象。隨著第一道裂痕的蔓延,紫色落雷的力量摧枯拉朽地破壞掉結界,至此,寧昊的那一劍終於斬下。望著此番景象的孫子文不禁樂嗬道:“沒想到寧昊還是個讀書人。”玉璕嘴角抽搐著,雖然有些出乎意料,但手依舊沒有停下,可就當他準備立馬布下另一道結界護住自己之時,起印的手勢微微停滯了一刻。這一慢,便是慢了太多。寧昊的劍,紫色落雷,萬千劍雨先後如同野獸般撲向心神不寧的玉璕。這把至鋒利的劍終於展現出自己的崢嶸,正如那個和尚所言,殺死結界師你需要一把最為鋒利的劍。那把劍撕碎了結界,隻給自己僅留下一米空間的玉璕,此刻麵貼著死神。刺骨的冰冷凍結了他,錯過時機的玉璕沒能來得及釋放出護命的術式。瞬間,他的半張臉呈現出壞死的樣子,血液也被凍結,在他大腦停止思考的前一刻